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 第50节(1 / 2)

窗上的厚帘已然换成簇新的薄纱,廊下两盆茶梅迎风盛放,临近元夕,院里的灯笼也选了新式样,细蔑新纱,高悬微晃。厢房里那只兔子听着动静跑出来,在阿嫣脚边绕来绕去,她被缠得无奈,只好抱在怀里哄了哄,才让玉露先抱回去。

极平实的场景,看在谢珽眼里只觉温馨。

进了屋,长案上瓷瓶洁净,里头养着特地买来的新鲜花枝,旁边一盆水仙,安静而清丽。

簇拥的花团之间,是位窈窕美人。

谢珽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捏的泥胚。比起最初灰扑扑的样子,此刻美人锦衣丽饰,细粉描摹,眉心点染了一朵梅花,望之娇艳而灵动。旁边还添了旁的,憨态可掬的小老虎,粉雕玉琢的兔子,贪睡慵懒的小猫,离神形兼备还很远,瞧着却十分可爱,妙趣横生。

他讶然失笑,“这是你捏的?”

“好看吗?”阿嫣笑问。

“好看,也很有趣。”谢珽未料她对捏泥也有兴致,且刚上手就能做得活灵活现,不免取在手里把玩,道:“回头在屋里添个博古架,将这些都摆上去,假以时日便可琳琅满目。到时候,这整面墙都摆了泥塑,屋子里能比揖峰轩更有趣。”

大抵是方才阖家团聚令人欢喜,他此刻唇边噙着笑,望向她的眼神竟颇温柔。

隔得那么近,眸底也似映出她的倒影。

阿嫣微微一怔。

假以时日是指多久?

要想把整面墙的博古架都填满的话,她岂不是还得留个至少两三年?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压住了。

毕竟,谢珽大过年的为公事奔波忙碌,好容易回来跟家人团聚,她不好在此时扫兴。遂莞尔笑道:“这主意倒不错,从前我瞧惠之大师那些薄胎泥塑,只觉这事极考量手艺。如今真的捏了,才觉得这东西妙趣无穷,就算捏丑了都是有趣的。”

说着,又将仕女递给他。

“这个也绘好了,殿下满意么?”

衣饰鲜丽,姿容姣美的女郎,捧在手心时能让人生出小心怜惜之意。

谢珽将各处看了,彩绘的笔锋无不恰到好处,像是春光照入深冬枯寂的山林,霎时令万物生辉。这身段与眉眼已然印刻在眼底心上,谢珽看过美人沉静的眸子,不由将视线投向阿嫣,带了几分贪恋心思,温柔道:“很漂亮。”

照着她捏的模样,自是最出挑的绝色。

无人能及。

摇曳的烛光照出少女脸上的粲然笑意,阿嫣以为他是夸她绘画的手艺,颇为自得地道:“岂止漂亮,应该是无可挑剔!”

说话间,就见卢嬷嬷在帘外探头。

阿嫣瞧她手里捧着衣裳,应是打算给谢珽换洗的,过去亲自掌眼,摇曳的裙角如水波泠泠。

许久未见,心中甚为思念。

谢珽就着长案站在那里,目光黏住她窈窕纤秀的背影,隔了珠帘,静静瞧她翻看挑拣衣裳,与卢嬷嬷商量低语。柔软低语,嫣然巧笑,珠帘软帐,袅娜背影……积攒大半个月的疲惫,在此时尽数消弭。

他只等阿嫣回来,才搁下仕女。

而后孤身去内室沐浴,洗去一路仆仆风尘。

却在触到腰间伤口的时候犯了难。

这趟离家远行,谢珽打的是年底巡边的旗号,实则掩人耳目,带着数位亲信去了趟陇右。

先前他与贾恂派人前往剑南,周家虽未立即应准,在谋士的游说之下,却也颇为意动。比起河东守着边塞抵御强敌,旁边两位节度使都虎视眈眈不省心的处境,剑南坐拥天险,富庶一方,虽极反感郑獬的频频骚扰,对大动干戈的兵争到底存有顾忌。

即便起了战火,怕也只会从旁协助。

这种事,谢珽也没指望太多。

——只要能说动周家从携手夹击,分走郑獬的兵力,令其首尾难顾,谢家举兵征讨时便可少去许多折损。

谢珽从不是穷兵黩武的人,但情势既已到了这步,朝廷和云南那边眼看要打起来,他既决意灭了蠢蠢欲动的郑獬,自须在动手前,尽量多摸些对方的底细。

这回到陇右,他去了郑獬的老巢。

郑獬虽色厉内荏,到底坐拥一方大权,手里精锐不少。摆在明面上的事早已由眼线摸清楚,谢珽既亲自去了,就是朝着陇右关乎要害的军政机密去的。比起明火执仗的短兵相接,有些消息若能探到手里善加利用,或可提早安插内应、扫清障碍,不战而屈人之兵,免于将士冲锋陷阵。

半月盘桓之间收获颇丰,身在龙潭虎穴时却也难免磕碰斡旋。

这道伤就是彼时留的。

好在郑獬并不知他潜入身边的消息,只当作寻常的密探来对付,得以让谢珽尽得所需,全身而退。

征伐受伤,于谢珽而言是常事。

此刻伤口尚未结痂,得每日敷些药膏,偏巧他方才让阿嫣宽衣解带换了外裳,药膏不在身边。若等沐浴出去后再敷药,难免蹭在寝衣上,到时候让娇滴滴的小姑娘瞧出端倪,难免徒生担忧。

谢珽迟疑了下,决定喊她帮忙。

至于称呼……

成婚之后,外人跟前他对她的称呼是“楚氏”,私底下多半直接说话,偶尔打趣揶揄时,叫一声王妃。但此刻,两种称呼显然都不妥当,直呼姓名又太过狂妄,谢珽迟疑了下,想起母亲武氏对她的称呼,便试着道:“阿嫣,阿嫣——”

门扇外,阿嫣正挑选香囊。

听见被隔断的男人声音,加之谢珽从未这样称呼过她,有点怀疑是听错了,问旁边的玉露,“是不是有人在叫我?”

话音未落,又传来谢珽的呼声。

她赶紧丢下香囊,走至内室的门口道:“殿下是在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