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进屋之初的冷凝威压之感,在此时随之一松。阿嫣才要舒口气,就见谢珽忽而抬手,屈指轻扣了扣桌案。
满屋安静的间隙里,这声音万分清晰,立时引得众人瞧了过去。
楚安屁股还没坐稳,对上谢珽那轻飘飘投来的威冷目光,知道他还有话说,又忙弹了起来,强自镇定道:“殿下请讲。”
谢珽道:“楚公子觉得这就完了?”
楚安闻言头皮一紧,有点怕他提出更为严苛的惩罚,让楚嫱的日子更不好过。
哪料谢珽开口,说的却是旁的——
“令妹婚前临阵脱逃,是不愿孤身远嫁,无妨。只是她哪来的底气,认为她逃婚之后还能有好日子,可平安无事?楚家有太师之尊,她应该不至于蠢到枉顾后果,总会掂量一番。既决意逃走,定是有些底气。”
“不知这底气是楚家给的,还是有人暗中撺掇,许了她退路?”
他问得轻描淡写,却让楚安脸色微变。
就连阿嫣心里都猛地悬了起来。
其实当时她也觉得疑惑,堂姐虽秉性自私任性,却绝不蠢,关乎自身利益的事上更是盘算得十分精细。皇家赐婚之初,堂姐也曾欢喜雀跃,怎么后来又怕成那样,闹出逃婚这样的事?
只不过当时她接了烫手山芋,自身尚且难保,也没多想。
听谢珽这意思,难道背后有人撺掇?
她下意识看向堂兄,就见他也神色骤肃,片刻之后,郑重拱手道:“这件事确实是我思虑不周。多谢殿下提醒,回府之后,我定会查问清楚。”
“届时递个消息。”谢珽说完后没再看他,只将目光扫过阿嫣。
阿嫣瞧气氛差不多了,便仍敬茶。
……
新婚头日的清晨,阿嫣可算提心吊胆。
好在有惊无险,终归过关了。
踏出照月堂的屋门时,阿嫣悄悄松了口气,借着袖中锦帕擦去掌心那层薄薄的细汗。
屋里武氏还在陪老太妃说话,各自雍容端贵。旁边谢珽寡言少语,才出院门就疾步往外书房去。就连坐轮椅的长兄和二房众人,在阿嫣瞧来也都各具威仪——谢家手握一方军政之权,是十余州豪门显贵之首,府里久经风浪,在内在外都威风端贵,纵横捭阖。
唯有她,像是不慎闯入虎狼窝的兔子。
遇事傻乎乎的。
阿嫣有点儿沮丧,怀着心事踏过游廊,才走到一处岔路口,就见十余步外假山矗立,二房的那位堂妹谢淑脚步匆匆,转着圈儿像是在找东西。
见她走来,谢淑也没客气,含笑抬声道:“二嫂,我那只卷毛黑狗不见了,能不能帮我找找?”
“好啊。都找找。”
阿嫣想着假山附近谢淑都已找过,只命人在游廊周遭寻摸,半天也没见着什么黑狗。
倒是有个小丫鬟从假山那边慢慢找过来,同谢淑抱怨,“这黑狗子,也不知跑去了哪里,到处都不见影子。哎呀,姑娘!”她的声音忽然拔高,像是遇到了极好笑的事,“它不就在洞口蹲着么,你怎么就没瞧见呢!这眼神儿,往后可怎么办才好!”
“是吗?”谢淑回头,像是没瞧见,又躬身去寻。
阿嫣循着动静瞧过去,差点也笑出来——
假山洞口光线昏暗,有只小黑狗躺在那儿睡得正熟,就是个卷毛的。它生得极黑,混在炭堆里未必能辨认出来,若不是那丫鬟提醒,阿嫣险些也没留意。
不过她是离得远,谢淑站在跟前还瞧不见,非得躬身凑近了分辨,足见眼神儿实在不行。
谢淑显然已习惯了这种事,既寻到黑狗,便抱在怀里,朝阿嫣赧然笑了笑,道别离去。
阿嫣瞧着她轻快的背影,忽而释然。
兔子就兔子吧。
这般年纪的女孩子,谁不是这样?
她又没像谢珽母子那样饱经风霜,自然不及他们思虑周全、目光犀利。
看今日情形,老太妃虽态度倨傲了些,婆母却是见事极清的,即便心有不满,也是朝着闯祸的楚嫱兴师问罪,没拿她来撒气。
她只消谨慎些,应能暂时换得一方平安吧?
第8章珍宝在她心里的分量不言而喻。……
从照月堂回春波苑,走了少说一盏茶的功夫。
进入苑中,又费了半盏茶。
阿嫣在家时喜静,除了跟徐元娥出城踏青赏春,或是上街挑个首饰玩物、笔墨纸砚,寻常多半懒得动弹。待字闺中时,每日去祖母跟前露脸,也不过跨院到正屋那么点牙长的路,养得那双脚丫绵软娇气,走不到片刻就想偷懒歇息。
今晨往返一趟,可想而知有多累。
更何况,敬茶之前还被楚嫱造的孽连累,白站了好半天。
撑着新妇初嫁的端庄姿态进屋,待门扇掩上的那一瞬,阿嫣的肩膀立时垮了下来,靠在卢嬷嬷肩上,让玉泉赶紧倒茶过来。而后躺进靠窗的美人榻,陷在厚软的锦被里动都不想动了。
玉泉瞧她这样,忙将茶盘整个端过来,边斟茶边失笑道:“姑娘这是爬山去了?”
“这可比爬山累多了。”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