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陆蒺藜也是瞬间瞪大了眼睛,手指卷在一处。这件事,怎么也提前了?
“小姐,我们快些上马车走吧,等会和这些人缠绕在城门口,也不方便。”青荇不知道陆蒺藜为何周围突然低了气压,只是小声建议。
干涩地吞咽了一下,陆蒺藜点头上了马车,再次路经这群难民时,掀起了马车的一角去看。都是血面黄肌瘦的可怜人,动作没走两步,就得歇好久,队伍拉了好长,也就是最前面的几个壮年人看起来有劲些。
放下车帘,陆蒺藜合眼后靠过去,抿着唇不再说话。
一路到了将军府,青荇小心地扶着陆蒺藜下马车,不敢多言。
知晓她在担心自己,陆蒺藜刚走进大门,脚步便顿了一下。“青荇,我去写一封信,你来帮我研磨吧。”
第46章了然
“是。”
等她主动再次开口,语气已经平静了许多,青荇才算是放下心来。一路跟着陆蒺藜去了陆琇的书房,她找来一方砚台,缓缓磨出墨汁。
陆蒺藜拿来一张信纸,笔尖蘸了墨水,却停顿了许久不落笔。双目微垂,不知道是在犹豫什么。
“小姐?”眼看着墨都磨好了,也不见陆蒺藜写下一个字,反倒是凝在笔尖的一小颗墨珠掉落下来,洇开了一团黑雾。
猛然回过神来,陆蒺藜先将面前的这张信纸换了一张,才望向青荇嘱咐,“你先去,把管信件来往的小厮叫来吧。”
青荇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可这段时间来,倒也习惯了小姐有秘密的样子,只好压着心中的不解转身出去。
等到房中只有她一人了,陆蒺藜长舒出一口气,凝神落笔。
“小姐,人带到了。”
等青荇再回来的时候,陆蒺藜刚好收起笔。抬头看他们一眼,让那小厮先等候片刻,陆蒺藜找来信封,将它放进去,提笔写好封面后。手指在火漆的地方停了片刻,又转而移向另一边的浆糊。
“小姐,这封信要是十分重要的话,何不用火漆封好?”看到了她的动作,小厮多嘴提议。
简单抹了一层浆糊,陆蒺藜贴好后交给他,脸上的笑意浅淡。“能不能送到还不一定呢,就这样吧。”
“小姐这是何意?小的一定会给小姐送到的啊!”小厮以为陆蒺藜说的是自己,忙不迭下跪说道。
让青荇扶了他起来,陆蒺藜摇头笑笑,“并不是你的问题,你且照常去送就好。”
端详着陆蒺藜的神色,似乎真的不是在责怪自己,那小厮问清楚地址,这才拿着信走出去。
“青荇,我有些累了。”未等青荇发问,陆蒺藜先苦笑着站起来,“我去自己的房里睡一会,明日之前,你不要来找我了。”
轻咬着下唇,青荇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听话地离开,“小姐,你到底在做什么事情?你告诉我,让奴婢帮你好不好?”
转头看到了青荇一脸的焦急和委屈,陆蒺藜低下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何尝想要一个人来背负这些,可是这些告诉了青荇,就算是她相信了,又能帮自己什么。“青荇,对不起。”
“小姐……”没有料到她会道歉,一时间怔住,望着她的目光,青荇突然间意识到,自己无意识的一句话可能又戳到了她的痛楚,心中无措又难过。
“你不用多想,你能陪在我身边,就是最大的帮忙了。有你们在,我至少开心很多。”强打起一分精神,陆蒺藜捏捏她的脸,如往常地笑着。
再也不敢乱说什么,青荇只能目送着陆蒺藜离开,留在身后绞紧了帕子。
不久之后,一只信鸽从将军府里飞了出来。挥动着翅膀,本该朝着它要去的地方而去。可惜还没有飞出长安城,一颗小石子就从地面上飞射过来,直接打中了它的肩膀。
横空遭难的飞鸽哀鸣一声,垂直掉落下来,却又被一双素白的手给捡起来。拿下它绑着的书信后,还不忘把它交给另一人去治伤。那人则拿着截来的书信,径直绕过繁杂的人群,上了三楼。“公子,陆小姐寄出来一封信。”
烈酒本已灌红了苏遇南的双目,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硬是清冽了许多,他撑着摇晃的身子站起来,“给我。”
拿到那封信,苏遇南挥手让人先下去,自己重新坐回来。来回翻看了一下信封,他找来滚水,借着蒸气一点点濡开浆糊。小心地将里面的信纸拿出来,苏遇南侧身看了好几遍,眉头却越皱越深。
这封信好奇怪,收信人奇怪,里面的内容更奇怪。重新将信件装回去,苏遇南先将它妥善收好。本打算撑着身子站起来,压抑的酒气却在这一瞬起来,头昏得站不稳,直接软倒在了地上。
一声响动从他的房内传出来,路过的两个姑娘听到,小声嘀咕几句。
“公子这是又喝醉了,可要叫他起来?”
“你莫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他每到今天都会大醉的,无妨,明日就好了。”
“这倒也是,姐姐,我一直不懂,平日公子喝得再多,也不会轻易完全醉过去。可为何只有今天,会是这样?”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早就在楼里的姐姐说,公子之前的夫人是这一天离开的……”
裙角轻翻,两个姑娘带着一阵香雾远去,藏于话语中的叹息很快被跟客人的笑闹代替。
而这两个姑娘的不打扰,也让苏遇南第二日一醒来就拍一把自己的额头,匆忙捏着信就跑。
听说了那些流民的事情,罗止行正在书房中翻找一些资料的时候,苏遇南从外面撞开了书房的门。回头看他一眼,罗止行捂着鼻子后退半步,“苏公子,你也自诩是个风流人物,怎么如今这么形容狼狈,身上还有一股酒味就来见人了?”
“我这样还不是因为你?”将书信丢在桌子上,苏遇南毫不客气地转身,“这是从小陆儿那里截来的信件,你自己看吧,我出去收拾一下。”
言毕,苏遇南直接大剌剌地走出去,找了罗杰带自己去洗漱。
无奈地摇摇头,罗止行放下手中的东西,在书桌前坐好。
“别说,你的衣服我穿着也是很合适的嘛,就是衣服颜色都太正经了些。”不多时,苏遇南重新进来,已然是浑身一新。却看见罗止行只是坐着,那封信还是原封不动,“你这是干什么?”
伸出两个指头夹起书信,罗止行看着濡湿的信口,“你打开看过了?”
“是啊,我昨日先打开看了,本身也是用浆糊粘的嘛,比较容易。”坐在他对面,苏遇南拿起茶就喝,口中的气息顺时清冽许多。
放下信件,罗止行眯着眼笑,“那你直接告诉我里面的内容好了。”
“你这是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