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杜老啊,元妃就交给您了。”
李昭俯身,抓住杜老的胳膊,眼里含着焦急和信重之色。
杜老双手颤巍巍地从紧被里伸出来,反抓住李昭的手,虚弱地连连点头,许是牵动了腹部的伤口,老爷子眉头皱住,痛苦地轻吟了声,忙道:“老臣必定竭尽全力救治娘娘。”
说这话的时候,杜老两指按在李昭腕子上,叹道:“陛下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待会儿老臣就给您重拟个散热驱寒和疏肝解郁的方子。”
李昭忙笑道:“朕身子不打紧,您老还是留着精神头先看看元妃。”
“是。”
杜老恭敬地回复李昭,可当他面对诸位太医院国手的时候,眼里的轻蔑和傲慢又升腾起来。
“老夫眼神不太好,先来个人给老夫念一下元妃娘娘的脉案和这两天开的方子。”
这时,院判杜仲和胡太医对视一眼,二人捧着本厚厚的脉案上前,蹲在杜老跟前念,念了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被杜老喝骂着打断。
老爷子鄙夷地扫了圈诸人,坐直了身子,捂住肚子骂长子杜仲:“当年先帝说你是个谨慎的,其实他老人家是嫌弃你太懦弱,你瞧你开的这些方子都是什么东西,全是些温和补血的,一点长进都没有。”
杜仲胖脸臊了个通红,别过脸不看他爹。
在场的太医们见杜老又开始骂人,忙低下头,生怕自己被点到,谁知还是被横扫到了。
杜老斜眼看向胡太医,闭眼摇头,倒没骂,他此时仿佛在极力隐忍痛楚,额上全是汗,“怜悯”地嘲笑,虚弱得声音都在颤抖,还喋喋不休地骂:“你小子也算家学渊源了,怎么写出这种乱七八糟的脉案,没得耽误了娘娘。一个连《千金方》都背不全的庸才,竟也敢上手搭脉,听说昨儿杜仲拿刀开老夫的肚子时,你吓得避了出去,糊涂蛋,这样一个长见识的好机会竟白白错过,你也就配治妇人痛经这种病了。”
“咳咳。”
李昭重重地咳了声,很难得地一脸谄媚,奉承杜老:“多少年才能出您这样一个奇才,太医院的这些庸人不中用,朕过后会好好痛斥他们,您老别在这些庸人身上浪费力气了,还是尽快看一下元妃。”
“是是是,老臣在圣驾跟前失礼了。”
杜老忙笑着认错。
忽然,老爷子哎呦叫了声,两眼一翻,竟给晕过去了。
李昭瞧见此,急得直跺脚,蹲到杜老跟前连声唤,他脸上显然很烦躁,冷冷地瞪着昏迷的杜老,咬牙悄声骂了句。
而此时,一旁侍立着的杜仲察觉到陛下不悦,他立马从怀里掏出个瓷瓶,手忙脚乱地将里头的药喂给给父亲,同时将父亲的衣裳解开,将父亲腹部早已被鲜血浸透的纱面拆掉,重新包扎好,轻声埋怨:“得,又把伤口弄开了,不是儿子说您,您任性妄为了几十年,而今竟也在陛下跟前胡言乱语,您知不知道,娘娘凤体才是最要紧的,您、您怎么就分不清主次呢,忒糊涂了……”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杜老口里传出痛苦地呻.吟声,许是实在没力气了,他醒来后没再骂人,两指微动,支使小太监将他抬进屏风后头。
我随着老爷子飘进去,看见他此时躺在竹椅上,手伸过去,隔着丝帕给我的肉身细细地诊脉……只见老爷子沉吟片刻,又让人将他抬出去。
此刻我紧张得口干舌燥,不断地搓着双手,静等着老爷子开口。
李昭也有些急,上前一步,轻声问:“老爷子,元妃她能医好么。”
杜老没有说话,低头沉默了良久,摇摇头,虚弱地对李昭叹道:“陛下,太医院的后生小子们已经尽全力了。”
李昭听见这话,登时怔住,笑容凝固在唇边。
“陛下别焦急。”
杜老手隔着被子,轻附在腹部伤口上,疼得皱眉道:“老臣也竭力试试,但只有两成的希望,老臣跟您提前打声招呼,待会儿老臣得用些毒物,兴许会伤了娘娘凤体……”
李昭一个健步上前,面颊燃起希望,俯身摩挲着老爷子的双肩,眼圈微红,含泪笑道:“老爷子尽管放手去治,只要能把她救活,朕必以上宾厚待爱卿阖族!”
“请陛下放心。”
杜老双眸含泪,强撑着坐起来,郑重地承诺:“老臣若是医不好娘娘,自当饮毒以报天恩,杜氏子孙从此亦不必再吃太医院的供奉。”
说罢这话,杜老疲累地跌倒回竹椅上,竟给晕倒了。
他身边侍立着的杜仲立马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将里头的药喂给给父亲。
没一会儿,杜老重新转醒,定了定神后,他平躺在竹椅上,皱眉思量了会儿,让杜仲准备纸笔,记下他的诊断结果,滔滔不绝地念了几十种稀奇古怪的药引子和珍稀药材,紧接着,他又吩咐女医进到屏风后头,给我扎针
……
到后半夜的时候,方子上的药终于配齐全。
李昭亲手将药给我的肉身喂进口里,说来也奇,我底下的出血止住了,脉搏也恢复了,可就是没有苏醒。
李昭或是坐在椅子上,或是在屋里屋外来回拧,硬生生守了我一夜。
这一夜,我也急得很。
数次躺回到自己肉身里,没有用,还是做不到阴阳合一。
而在黎明时,杜老也因伤口出血,再度昏迷过去。
老爷子昨夜说过,我只有两成生还的可能,我究竟能不能还阳啊!
我垂头丧气地坐在肉身跟前,闭上眼,头深深杵下,绝望和希望反复地折磨我。
隐约间,我听见阵琴瑟乐声,还有女孩子们欢歌笑语声。
忽然,我仿佛被什么力量给拽出去般,头晕目眩,眼前白茫茫一片,我闭起眼,顺着琴音往前走,猛地睁眼,发现自己此时竟不在我府上,不知被那个力量扯到了什么地方。
四下瞧去,这是间华贵的闺房,陈设摆置皆不像寻常官户用得起的。
忽然,我听见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抬眼瞧去,我发现一丈之外的绣床上躺着对神仙眷侣,认识啊,是左良傅和盈袖。
左良傅晒黑了很多,但看起来更健壮英俊了,他怀里搂着我养大的姑娘盈袖,袖儿便是睡着都那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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