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他和门格勒接触过,家族的宗卷虽然被他烧毁了大部分,但有幸留下了一条简短的记录。
当年负责接受他冷冻精子的男人,就是门格勒。
其次,门格勒的研究方向是“双胞胎”,虽然绘梨衣是单独的个体,但源稚生和源稚女就是利用他的基因制造出来的双胞胎。
虽然他的三个孩子都是被赫尔左格制造出来的,但赫尔左格也不过是一个被人操纵的棋子,门格勒的研究比赫尔左格要早的多。
1943年,门格勒就声名大噪了,那时候赫尔左格恐怕才进入军队,不管是资历和名声,赫尔左格都远不如门格勒。
“死亡天使”的各类实验,根本不是正常人类能接受的。
例如他最着名的眼球实验,将颜料注入孩子们没有麻醉过的眼球。
他这么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就是想这么做。
他甚至将这些眼球取出来供人参观。
那些澹黄色、澹蓝色、绿色和紫罗兰色的眼球被贴上标签,就那么搁置在木桌上,无声地诉说恶魔的罪行,这些仅仅是公开过的实验。
相比起来,赫尔左格在黑天鹅港工作的时候,竟然算得上是个正派人物。
笔记里没有提到过他为了虐待某个孩子而进行实验,他所做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研究龙血,研究那种超常的基因。
赫尔左格是个野心家,门格勒就是个很纯粹的恶魔。
上杉越在了解到“死亡天使”的生平后,对这两个人做出了如此的评价。
公开的资料上记载,门格勒于1979年死亡,死后的第六年才被人找出他的墓碑所在地。
1989年,当年侥幸存活下来的受害者们,逼迫政府挖开他的墓碑,和门格勒的基因做对比。
两年后,也就是1991年,DNA验证结束,他才被确认正式死亡。
然而根据昂热提供的内部消息,德国政府根本就没有保存门格勒的基因,那个男人从1945年就失踪了。
没有人亲眼目睹他失踪后的经历,关于他战后逃亡的经历,几乎全部来自于他自己的日记和反推理,日记里以一个逃犯的视角,讲述了他这几十年的心路历程。
上杉越看过笔记的翻译版本,很清晰地讲述了他从战后从奥斯威辛向西逃窜,以至于之后在阿根廷和阿拉圭的生活,几乎所有重要的时间都记录进去。
时间关系清晰,事件顺序有条理,看不到他对自己所作所为的忏悔,很完美的诠释了这个恶魔。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太过完美了。
一个慌忙逃窜的战犯,真的有闲心能记录下这些事情么?
基因对比结果是政府伪造的,是不是可以说明,根本没人知道门格勒是死是活?
越是追查,上杉越愈发有一种预感,约瑟夫·门格勒,这个男人,就是那个策划了一切的幕后组织中的一员。
名单上被划掉名字的人,都是确认和门格勒有过接触的。
上杉越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在德国各地奔走,希望能从那些老年痴呆症患者的嘴里打听到一些消息。
大部分时间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去了等于没去,但凭借着自己的不懈努力,终于还是让他找到了一个可疑的地方。
——巴伐利亚,冈兹堡,门格勒的出生地。
上杉越现在就走在“死亡天使”老家的泥巴路上。
为了验证他的猜想,他正在一个接一个地拜访,希望能找到和“死亡天使”有过邻居经历的老人。
想要和门格勒有过直接接触的人说话,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那家伙出生于1911年,如果活到今天,只差一年就是百岁老人。
大部分和他有过接触的人都化作一捧黄土,了无牵挂地入土了。
他在冈兹堡逗留了一个星期的时间,靠着秘党的关系网,挨家挨户地搜寻消息,终于在今天,得到了一个可靠的消息。
在他即将要去的修道院里,有一位102岁的老嬷嬷,主持过门格勒的洗礼仪式。
上杉越并不需要她能和自己流利交流,他只想确认一件事情,那位老嬷嬷,有没有被言灵催眠过,她的记忆,关于门格勒的部分是否有被篡改过的痕迹。
要验证这件事并不难,只要找到一个有催眠言灵的混血种就好了,只要开启言灵,稍微询问一些关键词,很轻易就能察觉到对方是否被下过暗示。
上杉越的言灵·黑日是个纯粹的破坏性言灵,并不具备催眠的功能,所以他从昂热那里借了一个年轻人过来,约好在村口碰面。
远远的,上杉越看到了站在村口的,衣着得体的男人,男人撑着一把黑伞,戴着白手套的手朝着他挥动。
漆黑的头发往后梳,用发胶定型,脸庞英俊,站姿挺拔,按一般的标准算,他是个中年人,但对于上杉越,他还是个小年轻。
上杉越能感觉到那身西装下的爆发力,衣服下面一定是一身经受过长期锻炼的肌肉,只是看着他,上杉越就觉得他很不好相处,一定很少朋友,连子女也不会和他亲近,不敢在他面前撒娇。
多年摆摊卖拉面的经历,让他有机会见识到社会各个层面的人。
这个男人身上挑不出一点毛病,每一处都做到了规范。
这说明一件事,他对于自己很严格。
大部分人最爱的都是自己,一个人睡懒觉,有拖延症,爱玩游戏,其实就是爱自己的表现,因为他对自己很宽容。
根据上杉越的经验来看,这样的人通常对别人也比较宽容,这种宽容指的是不会把讨厌的人往死里逼。
但一个对自己都严格要求,自律到极点的人,他对于自己都这么残酷无情,对于外人,更不可能留有余地。
他是不会给别人留下一点活路的,吃着人血的精英律师,用金融手段让普通人倾家荡产的商业精英,这些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们靠着“自律”这种违反人性的工具站在了高位,必然是为了收割更多的利益。
上杉越对这类人一向敬而远之。
昂热怎么派了个这种讨厌的家伙过来?
这就是他对这个男人的初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