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霎时一急——
乔英大惊转身,回头看去时候。
只见左侧数步开外,蟒首处,不知何时竟添出来了一个陌生道人。
其袖袍微微抬起,一道神光自里内生出,正犹若匹炼长虹般,轻而易举就将面前的一具血肉躯壳洞穿!
视一应阻隔如若无物!
“……”
面前的蓝衣男子似还有迷惘,神情错愕。
直至一股剧痛猛烈传来,连呼吸都是一滞,才将头下意识一低,却只看得了片耀目至极的煌光,如是有一轮骄阳在身爆开。
下一息。
他整个人便被狠狠撕碎,四分五裂!
断肢残骸纷纷向下空坠去。
血腥气大冒!
此刻。
在以遁界梭挪移到蟒首处,运起雷霆手段速杀了一人之后。
蟒首处的另外二人也皆是反应过来,怒喝出声,欲各施手段朝向陈珩打来,可绕是他们反应不慢,陈珩动作却又更快。
他一挥手,忽有一片红水如若急雨般,三百六十五滴齐出,劈头盖脸便朝向那粉衣少女击打而去。
同时先天大日神光再次掠出,烈烈如火,汇成一片璀璨光幕,足有十丈高,轰然向前扫荡而过。
“……”
粉衣少女见这道术来得厉害,阴气森森,像是魔道的法门,虽是有些慌乱,但也未太过失态。
只将心念一起,便有一块巴掌大小的青碑飘出,迎风便涨,化作数十丈高大,朝着陈珩当头压落!
青碑只是方一跳出天地,便有一股宏翰力道袭来,让周遭一切物象如是陷在了泥沼之中,动弹艰难,连抬手、移步种种,都成了件异常难为之事。
此碑名为“伏岳碑”,一旦放出,便是连山岳里内的地气暴乱,皆是可镇得安安分分。
其沛然力道,自无需多言,实是一件真正的杀伐利器!
往常斗法时候,她将“伏岳碑”祭定后,便再难有什么阻抗的了。
任凭拦在前处的是符器或是道术之流,都并无什么区别,要被一气撞成粉碎,再也不复!
而此时三百六十五滴阴蚀红水已是顷刻杀至。
同那“伏岳碑”狠狠相撞于了一处!
并无什么轰然动响。
只稍一触,伏岳碑便立时有些支撑不住,一层层禁制被轻易剥去,灵光刹那消弭,噼里啪啦的脆响此起彼伏。
而沉硕碑身之上,已是有了几条贯通上下的裂纹,甚是显目……
粉衣少女大惊失色,将真炁运起,暗自起指掐诀,显然见这红水厉害,不敢再继续硬碰硬,欲拉开一段距离,再做打算。
可只这霎时功夫,未等她施开遁术。
在面前的那方伏岳碑已是大半形体都被蚀去,无奈坠地,散了灵性。
三百六十五滴红水向前一撞,饶是有护身法衣拦了一拦,还是将粉衣少女打得头晕眼花,口鼻流血,身躯横飞了出去,如断线风筝也似。
所谓遁术,也更是无从谈起。
而同时,先天大日神光化作的煌煌光幕也是袭来,将粉衣少女倏尔卷入其中。
陈珩手中掐诀一引,光幕一绞之下,便就将她浑身血肉都悉数磨碎,连元灵也未逃出,彻底灰灰。
而这交锋虽是现了数门手段,却不过短短几息而已。
这就这点功夫。
场中便又是死了一人,尸骨不存。
此刻。
在磨去粉衣少女元灵后,陈珩忽觉脑后有劲风袭至,已是避无可避,恰是抓住了他出手时候,气机露出的一个空门。
他也不慌不忙,似早已预料到了此幕。
起手一抚,身上衣袍登有一道紫色云光生起,于千钧一发之际,将他身稳稳护住。
云光将那袭来之物牢牢卷住,任其如何左冲右突,呼啸挣扎,都难走脱。
陈珩以目看去。
见朝向他后脑处打来的,是一柄薄如蝉翼,通体碧油油的飞刀,约莫食指长短,只单看其形貌,便知绝非是善类,若让飞刀触了身,怕是讨不了好。
而略一嗅闻,刀身处也有一股甜腻气息浓烈袭来,在不断拖拽着陈珩心神,欲让他神智迷昏,沦为待宰羔羊。
“好宝贝!”
陈珩眸光一动,由衷叹了一句。
这飞刀在来去间无影无形,极是隐蔽,且显是具着猛毒的,连紫府高功的心识都能够影响,的确厉害!
不过以他如今的道基再加上这肉身修为,纵是正面受上飞刀一击,也不见得会有多大的麻烦。
只是心念一动,那昏昏欲睡的感触便也被轻易镇下,神智清明。
“哼!”
乔英起手指去,飞刀猛得一颤,灵光大放,霎时便挣脱了云光的捆缚,回了他身侧。
“紫弥宝衣……尊驾究竟是什么来头,又为何要来淌这浑水?”
他翻掌一拍前胸,便放出来了无数青色的蝌蚪纹符箓,绕着周身缓缓做旋动,如一口铁壁般,守御森严,风雨不透。
乔英死死盯着陈珩,心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神意凝定,低喝道:
“这是我密山的家事,为了尊驾的性命着想,还是勿要掺和为好!现在离去,某还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再执迷不悟,待得我族两位大真人赶来了,到那时候,事情便再无可挽回了!”
他面上分毫不掩饰对于陈珩的忌惮。
不仅是因此人神出鬼没,手段不凡,甫一现出行踪,便出手瞬杀了他的两个族亲。
同时,也更因陈珩身上的衣袍。
这件紫弥宝衣本是玉宸派的下赐,由经师沈爰支代为转交。
因形制太过华美绚烂,浑然不似人间之物,沾身时候过于惹眼,便也被陈珩施以真炁,将宝衣改换了一番外形。
不过这伪饰也并非是天衣无缝。
方才陈珩驱策紫弥宝衣拦住飞刀时,那云光气息,令乔英微觉眼熟,尔后回想过来,心头倒是震然不已。
此法衣虽品秩不过上品符器,并非法器之流,但却是玉宸派的独门手笔,寓意非凡。
但凡在下院之中,能够得了上宗赐予的“紫弥宝衣”者,皆无一例外,会在四院大比之中大出风头,争得十大弟子的席位,名正言顺拜入玉宸上宗。
可以说紫弥宝衣。
便相当于是玉宸弟子的身份凭籍!
而据乔英所知,在如今的下院内,曾得赐紫弥宝衣者,也不过仅有寥寥几人罢了。
和立子、石佑、卫道福、陈珩、谢素、君陌、杨开……
而在这几人之中,又有谁会出手来助乔蕤。
只要念头转动几回,却也并不难猜,答案清晰。
乔英喉头干涩,瞳孔不自觉一缩,微微后退一步。
眼前之人虽只是一身毫无赘饰的白衣,面皮微微泛黄,容貌平平而已,不过中下之姿,实难叫人留下什么深重印象来,可以说是过眼便忘。
但乔英将真炁运入睛瞳,凝神细细观去,只却觉面前之人的面容又如一团浆糊般,浑浊不清。
念起他方才那展露出来,瞬时便令“伏岳碑”失了功用的红水手段,还有身上的紫弥宝衣。
似这般做个联想。
此人的身份。
已是昭然若揭……
“陈珩……该死的!你便非要来阻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