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霞老祖生前亲自点化的灵脉,勘定的道场。
而流火宏化洞天的旧址,也自是在鹤鸣山的上空。
玉宸四院的弟子,若欲进入流火宏化洞天中来寻造化,皆是需亲身到得鹤鸣山。
而那座水宿星宫在未被天魔击毁之前,原定的路线,也本就是要前往鹤鸣山处。
“小子,可是担忧老夫的法力不够,无法将你从东域挪移去北域?放心,有——”
遁界梭摇了摇头,却还未说完,却被陈珩打断了话头。
“沈经师在先前传音警示我时,曾同我说过一句话,她言四院并非是同日启程的,有快也自有慢。”
陈珩眸光一凝:
“换句话来说,长赢院而今是距鹤鸣山最近的下院,还尚远在其他三院之前……”
“……”
遁界梭瞳孔微微一缩,听得这句话,也立时会意。
“老夫明白了。”
他点了点头,伸手搭住陈珩肩头,低喝一声。
随着蓝光微微一闪,原地便瞬时失了两人的身形,不见行踪。
天地间唯有雷声翻滚不休。
大雨滂沱而下。
……
……
而另一处。
锐气飙射,彩光狂闪,辉耀数十里地界,灿灿夺目。
神通与法器之间对撞宏音,如若万马齐奔,轰轰如雷!
在施了遁术,于千钧一发之际,匆匆闪过了沈爰支扬手打出的几道金环后。
哪怕有着卫琬华所赠的“班符法罩”护身。
刘正言还是被惊得后背冒汗,连忙张嘴喷出百十股烟光,将上下四方缠住,以免沈爰支趁隙走脱。
做完这一切后。
他便匆匆跳出了战圈,连忙收拢念头调息起来,安抚心神,只看着已是半疯的谢瑞同沈爰支在做激斗。
此刻再放眼观去。
只见原本貌相清俊,宛如翩翩美少年的谢瑞。
这时候已是形貌狰狞,生有一种惨烈怖态,几可止小儿夜啼,叫一旁的观者也是生畏!
他的半边身形皆是呈着玉石色泽,同阳魔无英法目一般的颜色,绚烂无比。
而在其面目之处,更是连口鼻等都不见,被一颗颗竖瞳所填充、塞满,诡异无状,简直比那头死去的大须弥天子魔还更为魔气深重!
“……这是阳魔无英法目失控了呵,果然,似这等邪门的大神通,又有几人是能够将之掌控如意的?倒也并不奇怪!”
战圈中,谢瑞与沈爰支厮杀的正是激烈,刘正言缓将收回目光,暗自言道。
旋即,他又忍不住朝盘坐在地,身形被几根白玉小幡护住的谢羽看了一眼,心中忍不住泛酸。
皆是十二世族的出身。
谢羽却自幼荣华不缺,被族中精心教养长大,还能拜入玉宸派修道。
同自己相较,全然是天上地下般的差别……
而今番他之所以会来此援手,也全是因谢羽的缘故,为了不令谢羽露馅,被人看破了行藏。
念及至此。
刘正言心中陡有股艳羡和不忿生起。
接着,又莫名摇头,神色甚是复杂……
预想当中的。
本是由他过来接替那头大须弥天子魔的位置,将沈爰支缠住,令其无暇分身。
但未曾想到,谢瑞却是在运使法力时候,被眉心的那颗阳魔无英法目给反噬,非仅影响了心智,还假戏真做,将谢羽也不慎给打成了重伤。
如此倒也就罢,虽是在意料之外,却也并不算有多动摇大局。
可随着他跳入战圈,再加上一个勉强稳了心智的谢瑞,却是连斗一个沈爰支,都是辛苦万分,久战难下。
谢瑞也就罢,虽说他难免会被阳魔无英法目影响心智,但到底也是因那颗法目的缘故,神通大进,同沈爰支勉强可以斗个有来有回。
但他刘正言便是不行了。
若非有“班符法罩”在做护身之能。
只怕他早已被沈爰支施以虚空大罗法,给杀了数回,连一旁的谢瑞都丝毫来不及援手!
“虚空大罗法,不愧是玉宸派的八功之一,好生的厉害,也不知在我回了赤朔……”
还未等刘正言继续思忖下去。
忽得。
他顶门上的那方“班符法罩”剧烈一颤,然后便有一道悲声短促响起!
急转目看去时。
只见光华泼洒,烟光开散,法罩上缭绕的霞云也似是崩了一角,露出小小一个缺口……
“死了?卫琬华这是死了?!”
刘正言大惊失色。
“班符法罩”本就并非他的所有,是卫琬华暂借给他所用,全赖里内存有一道卫琬华留下的法印,他才能够将之操控自如,运使如意。
可而今人死身灭,那寄托“班符法罩”中的法印自也是做灰灰而去,再也不复。
“该死!”
刘正言瞳孔猛缩,刚欲放出心神来,同“班符法罩”做沟通之事。
没有此物来护身,再对上已是修成了玉宸八功之一的沈爰支。
他的处境,便是凶险了!
可就在这一瞬间,他眼角余光却是瞥得,战圈之中,沈爰支的身形瞬时模糊了下去。
而阳魔无英法目射出的神光,虽正中了她的身躯,却徒劳穿过,仿是击在了一方空处。
来不及再惊骇什么了。
下一刻。
刘正言只觉眼前一黑,随着一阵天旋地转后,便再也无知觉。
一具无头残尸,颓然坠地!
“法器失控,呵。”
在刘正言残尸不远处,沈爰支面色甚是苍白,唇角微微一扯,拉出来一抹讽笑来。
她目光微微在谢羽脸上掠过,随后一言不发,纵光跃起,将己身刹那挪移不见。
这几步动作,自“班符法罩”短暂失控,到谢瑞察觉此幕,起了阳魔无英法目,欲封住沈爰支行动,再到沈爰支运转虚空大罗法。
说来虽是繁杂,却实则不过只是短短的几息功夫。
而就这几息功夫,原本僵持不下的战局便被彻底打破,换了个形势!
“……
眼见着沈爰支早已不见,也不知到底是用了什么遁术,显然追赶不上。
再一瞥那因失了主人,自顾自向远空投去的“班符法罩”。
谢瑞神情愈发凶戾阴冷,杀心难抑。
他僵硬将头一转,缓缓看向那些被沈爰支先前以法力护住的众弟子和仆役,上前一步,刚欲动手。
这时。
在地上调息的谢羽亦缓缓起身,将那几杆护身的白玉小幡收起,神情凝重的对上谢瑞。
“我如今好歹还是长嬴院的度师,这些弟子,你杀了不得……你若杀了,我会有大麻烦的,绝讨不了好!杀了他们,族里也会埋怨你!”
谢羽传音道。
谢瑞本是置若罔闻,却在听得最后那句话,神色还是微微一僵。
沉默片刻后,也化作一道血光突兀遁走。
“……”
谢羽心下缓缓松了口气,袖袍中的手指缓缓松开。
而当他以目光掠过刘正言的残尸,瞥往“班符法罩”离去的方向时,心头还是一冷,令他整个人都如坠冰窟。
“完了,怎会如此……”
他暗自长叹一声,眸底神色难看。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