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乾清宫暖阁之内议事,是内阁大臣和六部九卿,及五军都督府几位都督才有的资格,他陈云泰如今还差得远。
即便朱景洪城府深心性硬,在看到最后一页有关正统十年的奏报时,他也最终愤怒到了破防。“朱景渊,院浸猪……这个灭绝人性,毫无人伦,悖逆犯上的畜生!”
听到皇帝痛骂,即使跪在暖阁之外,陈云泰也感觉到莫大的压力,以至于把头磕到了地上,感受着地砖传来的清凉。
“那些个太医,还都活着?”朱景洪神色阴冷问道。
“涉案之太医前后共四人,仅一人还在太医院,另三人已先后致仕回乡,其中一人已于去年八月病亡!”
只听朱景洪道:“他们倒是活得好啊!”
强压住怒火,朱景洪接着说道:“涉事之人,该如何处置你去料理,切记……不要搞得沸沸扬扬!”
“臣领旨!”
陈云泰本来想问,该如何处置恭顺王,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他也无法确定皇帝的考量,这个时就只能求稳不多问。
当陈云泰跪安离开时,这边黛玉已得到禀告,得知朱景洪不来她还是有些失望。
但朱云笙却抓住了重点,于是问道:“你说陛下在见东厂和锦衣卫的人?”
“正事!”传话的宫女答道。
“可听到了说的什么事?”朱云笙忍不住追问。
近日她虽未往恭顺王府送东西,却还是关心着兄长的病情,时不时派人过去探视。
所以,数日前锦衣卫进恭顺王府的事她知道,但因答应过梁毅不再多事,所以她才没有多去理会。
今日听是锦衣卫禀事,她便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回禀公主,奴婢也没听清……”
听到朱云笙问话,黛玉便为她忧心起来,暗道这丫头还是没想明白。
听了宫女的话,黛玉刚松了口气,哪知后者接着说道:“好像是……跟恭顺王府有关!”
这宫女靠近时,正听到陈云泰提到恭顺王府,其他的确实没听到什么。
一时间,朱云笙已忧心起来,她不知又会有什么变故。
即便黛玉好心安抚,朱云笙仍是内心难安,在瑶华宫用过午膳之后,便以精力不济离开了。
黛玉亲自送她出了瑶华门,离别时又是一番开解,但她也不好把话说太明。
送走朱云笙后,黛玉忍不住叹了口气。
“娘娘,公主还是在担心啊!”
说话的人是紫鹃,她一直守在黛玉身边,经历过太多事早历练了出来,所以有一双明亮的心眼。
“唉……他们兄妹几人的事,说不清说不明!”
微微摇头后,黛玉转身便往殿内走去,可她才走进了庭院之中,外面就来了坤宁宫的莺儿。
“禀林娘娘,皇后娘娘命奴婢来传话,说晚些请娘娘过去用膳,届时一同赏鉴徽宗鸟图!”
黛玉随后笑道:“知道了,我下午早些就过去!”
且说这边朱云笙出宫,她从瑶华宫一路往南走,越过数道宫门后来到了乾清门外。
站在乾清宫门外,朱云笙望着宫墙内的阙楼,以往父亲在时她时常来此。
如今里面住的是亲哥哥,她同样有随意出入的权利,可从父亲灵柩移往观德殿后,数月来她再也未曾进过里面。
此时,她很想进到乾清宫去,求皇帝哥哥别再为难六哥,但她知道自己绝不能那么干,否则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叹了口气,朱云笙继续朝宫外走去,可当她才经过了崇政殿,迎面却遇到了一名锦衣卫,看其衣着还是位百户。
对锦衣卫朱云笙没好感,可想到了今日锦衣卫来找过皇帝,这便让朱云笙多看了几眼。
“拜见公主殿下!”倪二郑重行礼。
朱云笙没有回应,径直便走向了宫门之外,大约十分钟后她出了东华门,外面就是她的辇轿等着她。
又过了十几分钟,她的辇轿来到了东安门处,在这里她要换乘马车回府。
哪知她才上了马车,就听外面侍女提醒道:“公主,青阳王殿下、静海王殿下,骑马进宫去了!”
正常来说,郡王进宫是乘坐轿子而非骑马,除非有特别急的事情见驾。
朱云笙好奇起来,于是便吩咐不着急走,而是打算等着两位庶兄出来,她会专门问问怎么回事。
再说朱景淳二人,其实朱景洪只是召他俩进宫,并未要求他俩要迅速赶到。
只是这俩人为了献媚,才特意骑马赶时间进宫,哪知到了乾清宫却只能等着,只因皇帝还在召见其他人。
下午朱景洪本来就有接见安排,主要是户部和工部汇报情况,所以朱景淳二人只能在偏殿等着。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过去,然后他俩才得以被传召。
当他俩来到乾清门外时,便发现有一位锦衣卫百户候着,朱景淳依稀记得此人叫倪二。
“两位殿下,陛下在冬暖阁等着你们!”
面对余海,朱景淳二人也不敢托大,纷纷拱手致谢而后进了殿内。
和朱云笙不同,朱景淳二人很少到乾清宫,所以进殿时便让他俩心感压迫。
即便御座上坐的是哥哥,却也还是让他二人深感难受。
“臣弟朱景淳(浩)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他二人在暖阁内叩拜后,把头磕在了地上不起来,只因他俩瞥见了亲哥脸色很难看。
“起来!”
“谢陛下!”
这俩人即便站了起来,却还是老老实实低着头,不敢直视御座上的兄长。
“这些日子,北镇抚司查到了不少东西,你们两个看看吧!”
听到兄长冷冰冰的声音,朱景淳二人差点儿被吓尿了,以为是自己二人被锦衣卫查了。
毕竟他俩私底下,也没少干作奸犯科之事,是一点儿都经不起查。
余海领着几名宦官,将北镇抚司的奏报分发给二人,此时朱景淳二人已在思索如何告罪。
可当看到奏报内容时,他俩绝望的心情顿时扭转,可来不及感受转危为安的喜悦,他俩就被奏报上的内容惊到了。
粗略看了一遍后,想起自己干的那些个事,朱景淳二人只觉简直不算什么。
老六啊老六,你可真是个,不是个东西啊……朱景淳二人皆是如此作想。
此时他们也明白了,皇帝哥哥为何如此生气,换做他俩早就掀桌子杀人了。
在他二人瞎想时,上首传来了皇帝声音:“老六所行之事,实为人神共愤,即使朕欲宽之,只怕天理难容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