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嘉愣愣地看着戚风早。
戚风早淡淡一笑:“这个孩子刚刚出生,还没来得及做对任何事,也没来得及做错任何事。他的一生就已经被确定,同时也被毁灭,你说这凭什么呢?凭什么人命天定?”
他伸出手去拍拍赵元嘉的肩膀,深黑的瞳孔里没有什么情绪。
“所谓神明,所谓命运,不过是强权罢了,就像我对你做的一样。只要有力量,我也可以成为神明。”
“我要把那些随意摆弄我的神,踩在脚下。”
“再见了,元嘉。”
白帝城储光殿地下,黑暗的地宫里幽暗潮湿,石壁上都有一层薄薄的水汽,墙壁上的夜明珠散发出幽暗的光亮,终日如此以至于无法计算时日。
圆形石室里几个人面色惊恐地看着石室中间,那个双手双脚带着镣铐,被绑在架子上无法动弹的家伙。这个被绑着的家伙浑身布满了各种各样被刀砍,烧灼,剑刺的伤口,鲜血顺着架子一滴滴地淌下来,他的胸前还插着一把穿胸而过的剑。只要是个人在这种状况下,就该死透了。
然而这个家伙慢慢地抬起头来,一道鲜血从他的额顶流下,与狼狈的外表相反,他气定神闲地说道:“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你们杀不死我,世上根本就没人能杀我。”
“你……你你!”
那几个大汉发出惊叫,仿佛活见鬼似的。他们这几天用尽了所有办法,可这个家伙无论如何就是死不了,他们已经从惊恐变成绝望。
贺忆城翻了个白眼。他其实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悠闲,他虽然不会死可也会疼,这些天这群家伙变着法儿地折腾他,他疼晕过去好几次,每次醒过来还得接受他们刺耳的尖叫摧残。
好像被刀砍火烧的人不是他而是他们似的。
“各位白帝城乡亲,大爷,祖宗,你们能不能给我个痛快话,你们想干什么?死我是肯定死不了的,别的事儿兴许我们还能商量。”贺忆城歪过头,认真地说道。
那几个大汉面面相觑,无人作声。
“如果你们不是话事人,可否请你们老大出来跟我聊聊啊?”
贺忆城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身影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那“人”的装扮是个道童,动作有些僵硬,一看就知道是被操纵的纸人。
“你们退下吧。”纸人这样说道。
那几个大汉立刻忙不迭地离开了,跟躲瘟神似的。
贺忆城端详着那纸人一阵,笑道:“你可终于露面了,魔主大人。”
“本来想早点见你的,不过刚刚有些事情要处理,耽搁了。”
“别这么客气啊,不然我会以为我们很熟的。你只敢假托纸人之身与我见面,我就更怀疑了,我们是不是认识呀?”贺忆城眯起眼睛,笑意盈盈。
那纸人并不能做出表情,他只是上前几步说道:“你不担心巨门星君此刻的状况么,她和你可不一样,没有你的不死之躯。”
贺忆城眼神一凝,笑容淡下去。
纸人满意地瞧了贺忆城一眼,淡淡地说道:“你该感谢我把你们分开囚禁,不然她就要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
顿了顿,纸人恶毒地补充道:“这副怪物的样子。”
贺忆城沉默了一下,笑起来:“她早知道我是不同常人的怪物了,有什么好稀奇。”
“哦?那她知道你在玉周城做的事情么?悬命楼主身上三大恶行之一——诅咒玉周城使其沦为恶鬼之域的真相,她知道么?”
贺忆城皱起眉头,沉默地看着纸人。
“她早晚会知晓你究竟是怎样的怪物。她会抛弃你,而灾星活不长久,你终究会被所有人抛弃,你还要坚持什么呢?”
纸人靠近贺忆城,淡淡地说道:“你不会武功,也没什么修为,从前全靠悬命楼主保护你。如今她护不了你,你想从这里出去,便只有一个方法了。”
“召鬼。贺忆城,就像你在玉周城做的那样。”
贺忆城瞳孔剧烈收缩,他盯着纸人片刻,继而大声笑起来:“魔主大人应当知道,我身负巨门星君的祝符,比寻常人还要更明辨是非,所以同样的错误我绝不会犯两次。”
“我此生,绝对不会再召鬼。”
纸人握住他胸前的长剑,一瞬全部抽出来,带出一路淋漓鲜血和贺忆城的痛呼。
“这件事,可由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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