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白光消失,掩兽山上的一切似乎也都结束了。
杨小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只看见白墨说了几句话,又往前走了几步,紧接着那位不可一世的神明就没了。
是的,没了。
她本以为会有一场惊天大战,谁知道所谓的神明居然如此脆弱,那感觉太过飘渺,居然给了她一种如同做梦的感觉。
她甚至在想,自己会不会依旧还在神明所编织的命运当中。
当她欢欣雀跃的那一刻,一切都会回归冰冷的现实,那位神明会肆意嘲弄她,让她看到最不想看到的残酷一幕。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沉重了几分,一步步走到白墨身后,试探出声。
“夫君?”
“滚。”
“夫君……”
“滚。”
没错,就是这个味儿!
这位新娘不惊反喜,心说这就是自己的夫君没跑了,他真的战胜了神明!
于是连忙跑了过去,却被汹涌的黑影所吞没,阻隔在外。
片刻后,白墨冷漠的声音从黑影外传来:“你认识我?”
“当然认得,难道夫君不认得奴家吗?”
“不认识。”对方语气冰冷。
杨小婉一愣,随即苦涩道:“奴家懂了,夫君是在为奴家刚刚伤了你而生气吗?”
她知道,对方之所以浑身是血,几度重伤垂死,完全就是拜自己所赐。
要不是她意志不坚定被神明肆意操纵,对方也不至于会伤成这样。
“无法理解,有意思……”
白墨并没有接回答杨小婉的话,而是低声自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下一秒,杨小婉只感觉眼前一花,漫天的黑影顿时消失不见,只见白墨正站在面前打量着她,浑身是血,面色苍白。
“夫君,你受伤了,伤得严重吗?”她焦急道。
白墨冷冷的看着她,沉默片刻后说道:“你心里难道没数吗?”
杨小婉一呆,感觉很是心虚,突然觉得这样还挺好的,对方还会呛人,身上好像多了些人情味……
可她还是担心,又问道:“夫君,你……”
“说了不要叫我夫君。”
白墨面无表情的打断她,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我?”
“奴家在十八岁生日那天自尽,死前看到了夫君,你让奴家等一等,还告诉奴家说,你会杀死那该死的神明,捅破那所谓的命运。”
说到这里,杨小婉心里莫名泛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她一度以为天命难违,几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谁知道真的有人做到了,杀死了神明不说,还斩断了操纵她的命运线。
白墨看着她,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半晌才狐疑道:“我会说那么蠢的话?”
杨小婉一滞,然而还不等她说话,就听白墨再度开口,语气像是柔和了不少。
“辛苦你了。”
少有的带着几分温度,那语气仿佛让她回到了自己死掉的那一天——
入眼处满目疮痍,世界一片黑暗,她心死之际,那个男人走到她面前,告诉她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
她不知道夫君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辛苦你了”这种话,但还是感觉浑身充斥着暖意,就连那颗死寂的心仿佛都开始了跳动。
她想要说些什么,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而就在这时,眼前的白墨突然身躯一颤,险些就要倒在地上。
“夫君!”她连忙上前搀扶住白墨。
“滚。”
白墨想推开她,却发现这女人抱得很死,一时居然推不开。
“你这是怎么了?”杨小婉担忧道。
“这次我消耗很大,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再动用力量了。”m.xiumb.com
白墨语气虚弱,瞥了天空黯淡的青色血纹屏障一眼,“禁制也要消失了,我得尽快回去了。”
“回哪去?”
“黑暗中。”
他身下的影子蠕动。
不知为何,白墨似乎再没有对这个女人有任何防备,尽管她曾重创了自己很多次。
杨小婉不是傻子,她从白墨的话中意识到,对方之前前后气质的变化并非是偶然,这只怕是对方身上的秘密。
她没有多问,而是坚定道:“夫君莫怕,奴家会保护夫君的。”
“你别再砍我就谢天谢地了。”
“……”
白墨想了想,问道:“你想跟着我?”
“嗯。”
“那可不行。”
“为什么?”
“不方便,况且你无法离开禁区。”
“夫君有办法的,对吗?”杨小婉紧张道。
白墨沉默了很久,似乎在做着某种权衡:“我是不是给过你两支蜡烛?”
“是的,夫君让奴家按照自己的喜好找喜欢的人,不喜欢的都杀了。”
白墨面无表情,平静道:“你现在并非是活人,可以寄宿在相融的两根蜡烛之中,然后就可以离开禁区了。”
“先不要急着答应,这蜡烛进去容易出去难,简单来说,你会失去自由。”
杨小婉想了想:“如果是跟着夫君的话,奴家不怕。”
她没有去想这会不会就是白墨让自己一直等到今天的目的,也没有去怀疑自己会不会从一个被编织的命运网里跳入另一个网中。
她只知道,对方实现了自己的承诺,改写了她的命运。
“是吗。”
白墨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然后抬头看着黑暗的天空。
就在刚刚,那里似乎有一道娇小的身影一闪而过。
天空一片漆黑,阴云似乎才刚刚散去,不知何时会再聚拢,这显然不是什么喜闻乐见的好天气。
“天气真好啊……”
他看着天空良久,低声呢喃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某个不易察觉的角落,叫做暮的红眼女孩再次看了白墨所在的角落一眼,然后沉默着向着某个方向飞去。
……
当白墨醒来时,只感觉自己正置身于一团冰冷的柔软之中。
他睁开眼睛,眼前是醒目的大红色,鼻尖还有淡淡的馨香。
这个触感……
他愣了愣,如同弹簧般弹射而起,可浑身止不住的疼痛,又让他差点栽回到眼前之人的胸怀中。
“夫君,你醒了。”
头戴红盖头的新娘柔声道。
白墨没有接话,他看着四周熟悉的环境,又看了看自己近乎赤裸的血淋淋的上半身,茫然道:“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