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的方法违背了教学的原则,提出的要求不合学生的实际。
这样,学生就会脱离实际,并痛恶他的学业,怨恨他的老师,苦于学业的艰难,而不懂得学习的好处。
这样一来,他们纵然学习结业,他所学的东西也必然忘得快,教学的目的也就达不到,其原因就在这里啊!”
颜回站在门前,听到这话,忽然有些惭愧。
他想了想自己心中的疑惑,又想了想鲁国现如今的局势。
他喃喃道:“我是否像是夫子所说的那样,单单是读了诗书,然而却脱离了实际呢?”
宰予还不知道颜回的内心正在极度挣扎,他还在手捧小本本抄写着夫子的教诲。
现如今,虽然他只有三个学生,但好歹也算是个教育者。
再加上他的学生又都是未来权倾一方的大人物.
赵毋恤执掌晋国赵氏,公输班是天下巨匠,还没有见面的季孙肥则是季氏的继承人。
如果他教育不好这三位,使得学生们变成了不仁之人,那宰予将来可是得背大锅的。
所以,宰予又怎么敢不谨慎对待呢?
他开口问道:“夫子,所谓的因材施教,我可以理解。但成为一个成功的老师,恐怕不是仅靠这一点就可以做到的吧?”
孔子一看提问的是宰予,也觉得情况有些棘手。
季孙斯打算把孩子送到宰予那里接受教导的事,他也听说了。
但宰予这个学生,就连他那些饱读诗书的同窗有时都无法理解,更别说还未及冠的孩子了。
如果季孙肥去宰予那里学习,好的地方他没有学会,倒是把宰予的臭毛病给学了个通透,那鲁国的未来可就……
孔子思考再三,慎之又慎,终于给宰予总结了几条教育的根本之道,让他如数照做。
“教学成功的原因,主要有四点。
在学生的问题还没有发生时就加以防范,这叫预防。
教学恰到好处,这叫做抓住了时机。
不超过学生的接受能力而进行教学,这叫做合乎顺序。
观察学生,发现好的地方就表扬他,这叫做慢慢培养。
而教育的失败,同样有六点原因。
学生错误出现了再去禁止,再想让他改悔,就会出现不易攻破的趋势。
学生错过了学习时机,即便事后补救,尽管勤苦努力,也较难成功。
施教者杂乱无章而不按规律办事,打乱了条理,就不可收拾。
做老师的一个人瞑思苦想,不与友人讨论,就会形成学识浅薄,见闻不广,所以无法教导好学生。
学生与不正派的朋友来往,必然会违逆师长的教导。
年纪轻轻就沉迷于一些不正当的喜好,也必然会荒废正课学习。
而学生的学习遇到了挫折,主要也可以归结为以下四点原因
或者是因为贪多,或者是知识面狭窄,或者是态度轻率,或者是畏难中止。
这四点,是由于学生的不同心理和才智所引起的。
你教导学生,一定要懂得了解学生的性格特点,这样才能帮助学生克服缺点。
而教育的最终目的,与其根本作用,就是使学生能发挥其优点并克服其缺点。”
宰予琢磨着夫子的话,只感觉任重而道远。
而颜回的神情则有些恍惚。
“学生错误出现了再去禁止,再想让他改悔,就会出现不易攻破的趋势?子我现在,到底算是错误了吗?”
孔子说完了话,抬头一看,只好发现了门前的颜回。
于是便笑着问道:“回啊!你在那里站着看什么呢?”
颜回被孔子点名,挣扎的心情几乎都写在了脸上。
宰予看到他这副表情,心中顿生不妙之感。
子渊!
你小子,该不会是准备把兄弟我抖落出来吧!
颜回神情复杂的看了眼宰予,又看了眼一旁的子路等人。
只见到同学当中有不少人都冲他微微摇着头。
众人的意思也很明显。
可不敢在夫子面前胡说!
孔子看到颜回这样子,不由问道:“回啊!你是染病了吗?为什么今天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呢?”
颜回思虑了一阵子,终于来到孔子面前拜道。
“夫子,我的邻居家出了一件怪事,我思考了整晚还是不能理解,所以才会这样。”
孔子闻言问道:“是什么样的怪事呢?”
颜回道:“我所居住的街道,巷末有两户人家。一户是个独居的青年男子,还有一户是失去了丈夫的独居寡妇。
昨夜风雨大作,寡妇的屋顶被大风刮坏,房间里都在漏雨。
所以她就跑到男子的家门口,希望能进去避风雨。
男子闭门不让她进去。
寡妇就在窗外对他说:‘你为何这样没有仁心而不让我进去呢?’
男子回答说:‘我听说未曾婚娶的男女不到六十岁不能同处一室。现在你年龄不大,我年龄也不大,因此不敢让你进来。’
寡妇说:‘你为何不能像柳下惠那样呢?
当年柳下惠外出办事,没有来得及在夜晚前进城,于是只能夜宿郭门。
冬日的夜晚寒风凛冽,城门外还有一位女子同样夜宿,她被冻得瑟瑟发抖,于是柳下惠便用身上的裘袄将她包裹住一起取暖。
柳下惠爱护一个无家可归的女子,也没有哪个国人认为他是yin乱啊!’
男子说:‘柳下惠的贤名不是一日所养成的,所以大家都信任他。而他坐怀不乱的品格,又不是我所能拥有的。所以柳下惠那样做可以,而我却不可以。我将以我的不可以,学习柳下惠的可以。’
夫子,你觉得这位男子和柳下惠到底谁做的才是对的呢?”
满场的同学听到了颜回的话,顿时明白了他话语中的含义。
子渊这是在借助隐语借代宰予想要讨伐的阳虎的事呢。
不过在场也没有人开口点破,因为有不少人也像是颜回那样,打算听听夫子对于这件事的看法。
孔子听完了颜回的话以后,先是笑了三声,随后又称赞道。
“好啊!想学柳下惠的人,在鲁国实在是太多了,然而却没有一个像是他这样学得好的。期望做得最好而又不沿袭别人,这可以称得上是智者了。”
颜回听到这里不解道:“那您是觉得柳下惠和这位男子做的都对吗?”
孔子点头道:“当然了!”
颜回愈发迷糊:“可这是为什么呢?”
孔子道:“柳下惠和这位男子的出发点都是‘仁’,柳下惠担心女子冻死,所以便打算舍弃名声,去救助女子,这是仁人君子所具备的权变。
能够救人性命,这便是最大的礼了,既符合仁,又符合礼,所以柳下惠又怎么可能是做错了呢?
至于你口中所说的那位男子,他虽然没有柳下惠那样的品德,也没有柳下惠那样的好名声。
所以便遵守礼的规则,去维护他与寡妇的名誉,这又怎么能说他是错的呢?
仁人君子所要遵守的准则本就没有定数,而世事的变化又总是无常。
对于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来说,处理的方法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但不论如何处理,只要本着一颗仁心,尽量延续礼的准则,量力而行、尽己所能的去做便可以了。
又何至于要按照柳下惠的标准去苛责一个普通的民众,说他不能按照仁人君子的方式处理问题呢?
我先前说,要教导学生要多学杂艺,多去与民众去交朋友,也正是这个原因啊!”
------题外话------
还是给我来张票吧。
——节选自《宰予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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