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芬格沉默了下去,他没有讲述关于无缚诗社腐化的这部分,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荧幕,伯洛戈也没有过多追问,而是与他一同观看着影片。
和魔鬼一同观影。
伯洛戈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他之前还与宇航员下了棋,鬼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与魔鬼玩桌游吗?
这么看来,自己的经历确实奇妙的不行,贝尔芬格渴望自己的视线,分享自己的人生,也是意料之中了。
只是令伯洛戈没想到的是,神秘的无缚诗社居然早已腐化,脱离了贝尔芬格的掌控,乃至令贝尔芬格的理想,那个被称作无尽诗篇的计划一并落空。
灰白的光芒映亮了伯洛戈与贝尔芬格的脸,昏暗的环境下,两人就像大理石塑的凋像。
伯洛戈发问道,“这部电影会很长吗?”
贝尔芬格回答,“它的拍摄周期横跨千年之久,而且直到现在也没有结束。”
“听起来真漫长啊。”
伯洛戈剥开袖口,看了眼时间。
“你接下来有事吗?”
贝尔芬格问道,两人语气悠闲的就像朋友一样。
“当然有事,今天是工作日。”
伯洛戈扯了扯挂在胸口的工牌,上面有着伯洛戈的照片,以及简略的个人信息。
“哦?没关系的,我已经替你请过假了。”
贝尔芬格笑眯眯的,看着贝尔芬格脸上那帕尔默的面容,伯洛戈越来越觉得贝尔芬格像帕尔默了,帕尔默之前为了向自己推荐一部影片,特意收拾好了客厅,还准备了零食与饮料,就像一只热情的狗子。
伯洛戈意识到,贝尔芬格与帕尔默并不像,他们只是表现热情的方式一样。
电影院内寂静了下来,荧幕上的画面开始变化,诗人们每年都会在不同的地方聚集,建立起十四天的聚落,前七天互相交流着诗歌,后七天将所见所闻交付于访客。
年复一年。
伯洛戈已经猜到了,这些诗人应该就是最初的无缚诗社,访客自然便是贝尔芬格。
在这黑白的世界里,贝尔芬格承载着所有美好的故事,身负着唯一的色彩。
突然间,清脆的鸟鸣回荡在寂静的电影院内,随后更加喧哗的声音回响着,仿佛失去听力的人,再度聆听到了世界的低鸣,音律如潮水般涌来,灌满了耳道。
这时伯洛戈才意识到,先前的影片没有声音,如同默片一样,随着影片内时代的更迭,黑白模湖的画面逐渐清晰了起来,电影也有了配乐,变得越发绚烂。
如果忘记魔鬼这一邪异疯嚣的存在,在伯洛戈的眼里,无缚诗社应该是他见过最具浪漫色彩的组织,但很快他脑海里想起了瑟雷对无缚诗社的描述。
那是一群为了诗歌而疯的怪胎,烧毁村庄、推翻城堡、以无数人苦痛取乐的疯子。
“腐化。”
影片上浮现起字幕。
“人类会因岁月的流逝腐朽老去,顽强的意志也将迷惘、浑浊,再坚固的岩石也会化作尘土,哪怕是高山也会坍塌,更不要说干涸皲裂的海洋……”
又一年的聚会中,诗人们第一次产生了分歧,他们怒视着对方,斥责着什么,声音吵闹,覆盖上了一层模湖的质感,给人一种剧烈遥远的错觉。
访客沉默地坐在角落里,一些诗人围在他的身旁,对他讲述着这一年的所见所闻,另一些诗人则远远地站在一旁,没有靠近。
随着时代的更迭,诗人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乃至他们互相攻伐了起来,一年一度的聚会也开始中断,乃至变成五年、十年才会举行一次。
访客始终旁观着,不曾做出任何干涉,无论诗人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仿佛都不在乎一样,唯有在诗人们朝他倾诉时,他才会做出些许的反应。
贝尔芬格是怠惰的、慵懒的,是魔鬼之中特殊的……在众多特殊的魔鬼中,他是最为古怪无害的。
他只是看着,干看着,不参与进任何争斗中,坐视尘世的变化。
诗人们没有令贝尔芬格失望,他们依旧奉行着同一个理想,无缚诗社内不谐的声音被驱逐,无缚诗社再度纯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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