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德莱尔计划”发布会结束后,外界的反应出乎意料地热烈。艺术评论界迅速推崇这部尚未成型的电影,将其视作“现代电影史上的一次极端实验”,甚至宣称它会开启“影像艺术的新边界”。叶遥看到这些评论时,内心不禁涌起一种荒谬感。她知道,这种风潮并不完全来自于项目的实质,而更像是一场对激进与怪诞的赞美狂潮。贝尔特朗的偏执艺术观念似乎在逐渐取得主导,而温怀璟的“支持”也让整个局面愈加荒诞。
她原本以为自己只是短暂地借助这种“偏激的艺术性”来转移外界的视线,岂料如今这个项目的名声竟然越来越不可控制。这种失控不仅让她措手不及,也让她隐隐感到温怀璟的图谋更加深不可测。
就在她思索之际,秘书走进办公室,递来了一份新的计划书。
“叶总,温总建议您尽快推进项目进入下一阶段。”秘书低声说道,似乎连她也被这个项目的速度和尺度所震惊。
叶遥低头翻阅文件,发现温怀璟竟然已经为她安排了一位外籍导演——荒木洋介。这位导演因其极具破坏性与戏剧张力的艺术手法而闻名于世,曾多次因其极端的电影理念引发观众的巨大争议。叶遥感到一丝不安,温怀璟这是打算将项目彻底推向失控的边缘吗?
几天后,荒木洋介如期抵达。他身材瘦削,脸色阴沉,穿着一身深黑色的长外套,步履缓慢而沉稳。初见面时,他的神情带着一种冷淡的疏离,仿佛对一切都心生厌倦。他站在会议室中央,缓缓扫视着房间内的每一个人,眼神犀利而带有强烈的侵略性。
“叶总,您的项目让我很感兴趣。”荒木淡然地开口,声音低沉,“‘波德莱尔计划’的主题很有挑战性,但我希望可以完全掌控这部电影的艺术表达,不接受任何干涉。”
叶遥微微一愣,感到自己仿佛被逼至悬崖边。荒木的要求直接且绝对,几乎等同于要求她将整个项目交给他处理。她冷静了一下,微笑回应:“荒木导演,我们希望这部电影能够在艺术上有所突破,但仍然希望您能配合项目的整体方向。”
荒木冷冷一笑,似乎对她的话毫不在意。“叶总,艺术不该被妥协。我想我们彼此都明白,‘波德莱尔计划’不是一部普通的电影。我希望它能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视觉与情绪体验,这意味着可能会突破现有的叙事和结构。”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独断的冷酷,仿佛整个项目在他眼中不过是他实现艺术抱负的工具。叶遥微微皱眉,感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她心中暗自猜测,温怀璟选择荒木,恐怕不仅仅是出于艺术上的考虑,而更是为了彻底让她无法掌控局势。
几天后,荒木洋介带来了他的剧本设计方案。叶遥坐在会议桌前,看着荒木呈上来的文件,不禁感到一丝颤抖。剧本以一种彻底抽象的手法呈现,几乎剔除了所有常规的叙事,甚至连主角的情感走向都被拆解得支离破碎,几乎全是意象与情绪的交错场景。
“这些段落完全是情绪的碎片,没有一条叙事线索贯穿始终。”叶遥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与担忧。
“叶总,波德莱尔的诗歌不就是这种感觉吗?”荒木的表情淡然,仿佛她的疑问再荒谬不过。“你想要一部引发轰动的作品,那就必须打破常规。我们将电影结构解构成影像诗,让观众迷失在欲望与绝望的交替之中。”
叶遥的心中泛起一阵悸动。荒木的设想极具艺术性,但这样一部电影会吓退大多数观众,甚至会让投资人完全失去信心。这种设计无疑是一场豪赌,甚至可能让项目彻底失败。可她知道,温怀璟对这一切了然于心,却默许甚至支持荒木的激进设计,目的正是让她承担这个疯狂决策的风险。
“荒木导演,我明白您的创意,但公司还是希望能够适当地平衡艺术与市场需求。”叶遥试图保持冷静,带着委婉的措辞回应。
荒木微微冷笑,眼神中带着不屑。“叶总,市场需求?如果我们要考虑市场,那么就不必讨论艺术了。我知道这部电影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取悦观众,而是挑战他们。您既然支持‘波德莱尔计划’,就应该明白这一点。”
叶遥的心中一沉,意识到自己被荒木的话逼入了一个无法反驳的困境。如果她反对他的提案,显然会被认为是背离了“波德莱尔计划”的艺术精神;但若是接受,她将面临投资人和公司压力的双重打击。温怀璟的阴谋越来越清晰,而她的每一个选择都在一步步被他推向不可控的深渊。
随着荒木的方案正式获批,叶遥被推上了公司项目的权力顶峰,几乎拥有了对“波德莱尔计划”全部决策的权限。然而,这种权力带来的不是自由,而是无形的压迫。董事会里有人私下对她的激进做法感到不满,但由于温怀璟的支持,他们始终没有公然提出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