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安堂里婆子侍女尽皆被遣了出来,屋里只剩下秦夫人并老太太母女二人。
此时的景川侯夫人秦素心,满面泪痕地靠在母亲秦老太太身上,双目红肿,神情悲苦。
“妹妹,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如今膝下也已有了怀真这个贴身小棉袄,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咱们总要朝前看的。”大夫人轻声劝道。
“我只恨当初为何要听他的话,将我的青儿交与他抱走。为了他那个表妹的孩子,他居然用自己的骨肉去引开那些贼人!可怜我的孩儿才刚满一岁,才堪堪会叫爹娘,就被他狠心的爹不顾死活丢出去当诱饵,永远都见不到娘了!”
想到儿子失踪后那段如同挖肉剖心般的黑暗岁月,秦素心仍是恨得咬牙切齿。
“也正是因了那桩事,贵妃娘娘和三皇子才这般倚重你家侯爷,有得必有失,妹妹你得想开点儿。”
侯夫人嗤笑一声:“他赵温言这么好用的一条狗,傻子才不倚重呢!卫妙颖连个娘家都没有,不靠他这好表兄还能去靠谁?况且这表兄处处贴心贴肺,为了她们母子连自己的嫡长子都愿意舍弃,莫说只是表兄,哪怕是亲兄,怕是都做不到这种程度吧!”
“妹妹,自从青哥儿那孩子失踪之后,这十几年妹夫因为亏欠,对你也是处处体贴,两个庶子也都交由你管教,能做到这样已经也不错了。况且,日后若三皇子真能承大位的话,你家未来更进一步也是指日可待,已然到了这种境地,你也该试着放下过往了。”
“我放不下!”
侯夫人捶着胸口,低声怨道:“谁稀罕他赵温言的那两个庶出羔子,有那样的亲娘,日后能长成什么样子都说不了呢!我贴心贴肺地养了几年,不是自己生的,终究还是两张皮,养了也是白养。如今都十四五岁的人了,整日里不思进取,不读诗书,就知道在他们各自姨娘的挑拨下,针头线脑的争抢东西,他爹赵温言还没死呢,那二人就急着兄弟阋墙了!”
侯夫人脸上露出不屑之色:“我现下已经不管那两个了,任由他们亲娘管教,将来是好是歹都与我无关。再过几年,待我的怀真长大嫁人了,我就去庄子上吃斋念佛去。反正日后他景川侯府就是挣再多的家业也落不到我手里,我才不给他赵温言点灯熬油的费那个心思呢!”
“我的儿,都是娘害了你啊!”
听着女儿这悲愤凄苦的话语,一直不语的秦老太太懊悔地叫了起来:“我只想着有个那么玉洁松贞的爷爷,孙子怎么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赵温言也确实长得温文尔雅,一表人才,老婆子什么都想了,却偏偏忽略了他对他那个表妹的深情,就是这个不留心,最后却害苦了我儿和我那苦命的外孙子。”
说到痛苦处,老太太眼角流下了两行浊泪。
大夫人见婆婆这般,忙又上前帮忙擦了泪,并连声劝慰:“谁都没有前后眼,自然也做不到十分完美。老太太年事已高,且多顾惜自己的身子吧!”
侯夫人见老母亲也跟着流泪,只能强忍住心痛,止泪不语。
片刻后,大夫人试探问道:“妹妹,今日你本一切都好,怎地见到那王维远竟然触动那么深?”
这也是老太太奇怪的地方,如今见女儿平静下来,遂就收拾情绪听她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