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进宫已逾半月,上官仁夫妇二人日日焦心。聂氏每天派府丁去宫门口守着,命他一旦听到里头传出什么消息,即刻飞速回报。可是半月既过,王宫里外竟打听不出一点消息。
这段时间,女儿在宫中出不来,做父亲的也进不去。因为就在映月册封的第二天,宫里突然来人传王的谕旨,令靖安候在家静养,无诏不得入宫。上官仁心知此中必有古怪,却又无可奈何,是以终日因将女儿送入宫中而痛悔不已。
谁知,就在夫妻二人一筹莫展之际,宫中又来人传旨,这一次是命靖安候火速入宫觐见。上官仁与聂氏面面厮觑,半月之内王命数度改换,实难料知是福是祸。但转念一想,进了宫去或可见女儿一面,内心便也稍稍宽慰。
上官仁不及更换朝服,急命吴管家备车备马匆匆而去。可进了宫门,传令使却将他带去了一个偏殿,早有一人在此等候,正是国师瑶光。
“是你?”上官仁惊诧道。
瑶光微微一笑,轻一挥手,宫殿内外所有仆婢退却一空。两扇朱红殿门咿咿呀呀地关闭,如同被一双无形的手缓缓推动。
“你做什么?”上官仁嚷道,“王呢?!”
“侯爷不必惊惶,我就是代替王来见侯爷的。”瑶光不紧不慢地说,“有些话只能私下来谈,被人听见就不好了。”
上官仁不懂他的意思。他同瑶光在朝中势同水火,况且瑶光操纵朝局,大有挟持天子之嫌。上官仁向来视其为乱臣贼子,除之尚且不及,朝堂之外更略无私交。于是定了定神,便说:“我与国师无话可谈,就此告辞!”说罢抬手一拱,转身便走。可他快步走到门口,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推不开殿门。那两扇并不算厚重的木门,此刻用手去推竟自纹丝不动,仿佛被砖石砌死一般。
上官仁袖手后退了几步,而后重整衣帽,朗声问道:“怎么?国师不想让老夫走么?”此刻方圆数十丈之内,除了他二人以外再无旁人,瑶光若要取其性命可谓易如反掌。然而上官仁连头也没回,就那样以脊背相对,非但未有丝毫畏惧,这一声喝问竟是凛然生威,连瑶光听了也不免心旌为之一荡。
“侯爷不要误会。”瑶光颔首笑道,“今日奉王命请侯爷前来,不过有一事相询。若蒙赐示,不但敬送侯爷出宫——”他突然停顿下来,见上官仁霍然转过身,便又阴沉沉地接下去说道,“郡主殿下怕是也想家了吧?”
上官仁听他竟以女儿做要挟,不禁勃然大怒。同时心中也深感骇然,此人猖狂如此,竟到了明目张胆威逼朝臣的地步。可是眼下自己和女儿的性命都在对方手里,权衡利弊,只得忍下,于是强压怒火问:“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一个秘密。”瑶光说,“一个被上官家历代守护着的秘密。”
上官仁心头一颤,怔怔愣在了原地。他父亲早逝,自小由祖父教养,未及弱冠便袭了爵位,却从未听说过上官家守着什么秘密。而今甫闻瑶光此言,不免眼跳心惊,更是如堕五里雾中。心想此人阴险诡谲,不知又要作何算计,便说:“上官家世代忠良,仰不愧于天恩祖德,俯不怍于苍生黎庶,何曾有过什么秘密?只有那些阴鸷小人,自己暗室欺心,便道世人皆是如此不堪,委实可笑至极!”他这几句话说得声如洪钟,说罢展袖一拂,神色不怒而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