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允是觉得,像安与时现在这种肆意不羁的神态,还有那种对于安家纷扰的漠然,甚至是幸灾乐祸,都不可能会是乖巧女娘该有的。
她生在安家,长在孟家,孟氏全族慷慨大义,礼贤下士,家教也十分严苛,不会教出这般孩子。
可再想想,似乎也应该,失去至亲之痛,世间有几个人能承受?
承受住了,也是要疯魔一阵,从而性情大改的。
现在,裴允更多的则是庆幸。
她住在裴府,这个荒凉破败了得有将近二十年的院子里,不会嫌弃处境不够好,也不会孤单寂寞。
反而一天比一天快活,呆在他身边的时候,也自在多了。
就像现在,坐在一间屋子里,守着火盆,吃着烤栗子。
一个看账本,兴高采烈地打理产业,另一个则安安静静看着纠察司的卷宗。
偶尔想起来了说说闲话,没功夫言语便各忙各的。
是一种格外安宁又很安心的状态。
也是在裴允充满动荡的平生之中,最为珍贵的时日……
他都不知道自己盯着安与时看了多久,直到手里的卷宗忽然滑落,才弯腰捡了起来。
“阿兄困了?”安与时走上前,撑在裴允面前的小几上看他:“既然困了,阿兄就去睡吧,纠察司的卷宗那么多,哪是这两天就能看完的?”
裴允失笑,抬手故意拨乱她的头发。
“你困了?”
“怎么会?”安与时白了他一眼,随手拨好闻夏一早给她梳好的发型……
现在的发型穿衣都很繁琐,但是怪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