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皇后忽然抬手卸掉发间钗环,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扔到一旁,直直在地上跪了下来。
方才皇帝盛怒之事,将茶盏摔碎,这会儿地上还都是锋利的碎瓷片,皇后视而不见跪下来,很快便有血迹浸透白色里衣,渗了出来。
“陛下,还请陛下看在臣妾母家的份上,开一回恩。”
皇后这般声嘶力竭、声泪俱下的惨状将皇帝和萧恒知都惊得愣在原地,连着萧明述也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目光沉沉地看着跪在殿中的生母。
萧恒知最先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去扶,“母后,母后您这是在做什么,您快起身……”
他话都未说完,就被皇后一把推开,差点摔了个踉跄,只能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皇后仍旧素衣脱簪跪在地上,神色哀哀地看着皇帝。
“于文生有罪,他胆大妄为,不忠不义,可臣妾的妹妹却是被无辜牵连!”
“她自小养在闺中,除了《女则》、《女诫》便再没学过别的什么,一生温和敦厚,扶持夫君,伺候婆母,善待妾室……最后竟落了这么个下场,臣妾的妹妹,何其无辜啊!”
“皇后失礼了。”皇帝闻言,微微蹙了眉,可看她从未这样失态过,心中到底也犹豫了几分,“你所言有理,你妹妹体弱,便免去流放之苦吧。”
皇后却不满意,她要的也不是这个结果,便抬了眼眸毫不畏惧地直视着皇帝,
“臣妾妹妹既然嫁给了于文生,自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君犯法,便是一同要了她的性命,她也是愿意的。”
她顿了顿,一行热泪又落了下来,“可瑶儿还小,她年纪轻轻,若是入了贱籍,流放苦寒之地,这一生便全完了!陛下!瑶儿小的时候,您还抱过她呢!”
到底是多年发妻,如今不过是为了保全亲妹的孩子,也不算提出什么过分要求,皇帝叹了一声,终是于心不忍,起身扶起了她。
“皇后何苦这样,你说出来,朕难道还会拒绝不成?”
皇后的膝盖已经血肉模糊,大片大片的血迹浸染出来,看着骇人。
萧明述冷着面容,抬手按了按额角,心道这事儿恐怕不会这样简单,他心里烦躁,蹙眉睨了王德海一眼,冷声道,“去请太医。”
宫中最上头的几位主子都在坤宁宫,这儿出了事,太医自然立马便到了。
皇后也着实伤得不轻,有几片碎瓷深深扎进皮肉中,拔出来时流了许多血,皇后疼得面无血色,连唇色都发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