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骂骂咧咧地,将手里的托盘扔到地上,动作间仿佛带着什么怨气似的,全然不管那馒头已经从碗中滚落出来,落在地上沾染了灰尘。
粗使婆子往院中瞧了瞧,全然没察觉梨树上还躲了个人,只扯着嗓子骂道,
“下贱坯子,二两重的骨头!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你真有骨气,最好一口也别吃,饿死自己了事,也全了你那赔钱命。”
说罢,往里啐了一口,“砰”的一声将院门合上,随即便是铁链缠绕上锁的声音,显然是在外头将大门紧紧锁住了。
粗使婆子带着唾弃嫌厌的嘟囔声还时有时无地透过门缝传进来,但一个人咒骂,无人听从回应,到底也没什么意思,半晌之后她终是自觉无趣,停了声音,脚步声也渐渐远去了。
来人走了,江晚茵一颗心却没法子放下来。
这肮脏破旧的院子里,竟真是住了人的!
她抿着唇没有动,在树枝上屏息凝神等了片刻。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空荡荡的院落里,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只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湿润的泥土气息,除了偶然跃上枝丫的麻雀发出几声清脆的鸣叫声,静谧中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心跳声。
就在她以为不会有人出来时,那间低矮破旧的房屋中忽地传来了响动,片刻之后,破败的木门被人拉开,一个纤弱的身影从中走了出来。
那女子衣着单薄,看着精神不大好,只出了门走几步路的功夫,便低低咳嗽了起来,扶着院中的石桌喘了好一会儿气,方才缓过神来,继续慢腾腾地往院落门口走去。
她驻足在那个沾满泥土的馒头跟前,默了默,麻木地弯下腰去将东西捡了起来,放在唇边吹了吹,便送入口中。
江晚茵见她不像个坏人,心里的警惕便放下许多,动了动手脚,从树上慢慢爬了下来。
仅仅是这一会儿,她的腿脚便有些发麻,萧明述带人过来还需要时间,她总不能一直躲在树上吧。
她落地的声音并不算小,可那姑娘却仍旧背对着她,似是什么也没听见似的,一口一口机械地往口中塞着馒头。
也不知是不是馒头太干太硬噎在了喉咙里,她又是一连串的咳嗽,听着撕心裂肺,像是要把肺管子都咳出来似的。
这姑娘看着跟个竹竿似的,风一吹就能倒,即便她有意出卖,江晚茵也有信心能顷刻将她制服,因此也不怕此刻现身相助。
她往前走了几步,两人照了面,江晚茵才看清楚她的长相,这女子眉形修长而细腻,如柳叶轻拂,一双秋水般的眼眸朦胧含泪,眼角处微微下垂,瞧着人的时候欲语还休,似乎蕴含着淡淡的哀愁和无尽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