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媚儿听了,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只抱着肚子在雨中嚎啕大哭了起来。
再一转眼前,又不知怎么地到了山脚下,山上巨石忽而阵阵滚落,沈媚儿惊恐躲避,惊恐之余,只见山上,打铁匠骤然出现,他板着黑脸,朝她露出森森獠牙,冷不丁就举起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忽而朝她阴笑一笑,哗啦一下,便松开了手中的巨石。
石头猛地向她砸来。
疼,好疼。
身子被石头碾压,她怕是直接被石头砸死了罢。
浑身一动都不能动,全身钻心的疼痛,想要开口说话,可嗓子就跟被人一把掐住了似的,如何都发不出声儿来。
她死了吗?
那么大的石头,她肯定是被砸死了。
可是,为什么还能感觉到疼,钻心地疼。
还是```难不成```没死成么?
可是,那么大的石头,不死怕也要了半条命啊。
呜呜,好狠的心啊,那该死的打铁匠竟要用大石头将她给砸死。
沈媚儿泪眼朦胧的费力睁着眼,不知过了多久,这才慢慢看清了一下一下不停旋转晃荡的屋顶。
“媚儿,媚儿,你```你这是怎么了,能说话么,快,快告诉娘亲,你可别吓唬娘亲?”
小元氏见她目光呆滞,呆愣愣地盯着屋顶,就是不说话。
小元氏顿时吓得脸色一白,忙不迭将人摇晃着,又抬手在沈媚儿眼前直摆动着。
“娘——”
终于,沈媚儿的耳朵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娘亲的声音。
她忍着剧痛,呆愣愣的偏头,便对上了小元氏一脸关切又焦心的面容,沈媚儿小嘴一瘪,立马便将脸埋在了小元氏手心,蹭了蹭,随即只呜呜道:“娘,别不要我。”
小元氏听了这话,眉心顿时一跳,忙将她一把搂在了怀里,一脸心疼道:“傻孩子,瞎说什么胡话,娘怎么会不要媚儿,娘这辈子都不会不要媚儿的。”
说着,又忙摸着她的额头道:“是不是发烧了,都说起胡话来了。”
一摸,又见温度正常。
好像并没有发烧。
却说沈媚儿将脸贴在小元氏手心里呜呜委屈哭嚷着,然而眼泪早已经流干了似的,如何都落不下来,她想要伸手抱着小元氏,却发现两条胳膊垂在被子里,如何都抬不起了。
沉甸甸的,仿佛沿着肩膀处被人劈断了似的,压根不听她的使唤。
一直到小元氏抱着她哄了好一阵,身子的剧烈酸痛渐渐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这才呆呆的醒了过来,这才发现原来没有官兵,没有衙役,也没有小娃娃,更加没有满嘴獠牙的打铁匠,及来势汹汹砸向她的石头。
原来是做梦了。
可是,身子为什么这么疼?
恰好这时,小元氏见媚儿嘴角干涸,安抚了一阵后,只松了她倒了杯水赶紧送了来,媚儿想挣扎着起来,结果刚撑起半边身子,喉咙忽而发出一丝呻,吟声,跌了下去。
媚儿疼得小脸瞬间皱巴成一团。
她挣扎起时,盖在肩头的被子悄然滑落了一角。
小元氏见了,手中的杯子“噌地”一下从手中滚落了下来,下一瞬,只见小元氏神色大变,五步跨作三步,一溜烟跑到了炕边,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一拉,随即小元氏一把捂着嘴盯着媚儿的肩头道:“媚儿,媚儿,你——”
小元氏手微微一抖,一脸目瞪口呆道:“你```你跟女婿圆了房呢?”
话一落,还不待沈媚儿缓过神来,只见小元氏立马上前,试图要将被子一把全揭开了,边揭边一脸心疼道:“这是```这些全是小薛弄的?这```这小薛```他怎地他怎地如此不知轻重,媚儿,娘的媚儿,可是疼得厉害,这```这怕不得遭足了罪呢!”
小元氏惊呆了,她就说女儿今儿个怎么眼瞅着有些不对劲儿,还以为她病了烧了,不想竟是——
这```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
小元氏不过匆匆瞥了一眼,只见半边肩头全是大片大片的青紫印子,细细瞧来,仿佛还能辨别上头的指痕,是被捏着肩膀狠狠掐成的,再一瞧,脖颈处的星星点点的红痕一路蔓延而下,被尽数藏在了被子里,虽被遮住了,却不难辨别,被子底下的痕迹分明更深更重。
小元氏是过来人,如何瞧不出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是催女儿赶紧圆房催促得紧,她是盼着女儿早早的圆房生娃,日子过得美满红火,可是,可是看到眼下这一幕,终究忍不住傻了眼了。
这```这哪有圆房圆成这个样子的?
这```这是圆房,还是掐架啊!
小元氏虽是过来人,也曾有过神仙打架的时候,却远没有到达这个程度啊!
女婿这是````这是,他着实太不知轻重了。
他不是```他不是将女儿当作那团生铁在打罢。
想到这里,不免想起了屋子外那个大块头,也是,他可不仅仅是个寻常打铁匠啊,他可是连老虎都能徒手劈死的人啊,这样的人,可不生了一身的蛮力么?
哎,她前脚还在庆幸着女儿嫁了个好人,省了长辈们的约束,未来怕是唯有享福的时候,这会儿,又隐隐约约,这老天爷啊,果然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也不知这样的,究竟是福是祸,是坏是美?
这闺房中的事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横竖,她只有心疼女儿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