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月的尸体在殡仪馆存放了两天,被通知强行火化。
尽管爷爷强烈反对,并扛了杆铁锹守在停尸房门口,但于事无补,老爷子被突然冒出来的一帮人一哄而上给架走了。
整个事情的始末让赵东阳窒息,以至于不想再读第二遍,他现在非常理解父亲当时的无助和绝望。
尽管如此,承受着巨大痛苦和压力的父亲还是在坚持寻找真相,并开启长达半年的上访之路,一次次的失望终于把他击垮,精神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至此,父亲笔记里提到的几个主要的目击证人,孙得满已经亡故,外出打工的第二年就死在工地上了,村东头的祖宅也已坍塌。
赵东升一家搬离了村子,先去了县城,后来不知所踪。
向父亲提供那个传话人姓名的刘长在,现在还活着,但已经老年痴呆好几年了,连自家儿孙都认不得。
想凭借日记本记述的事情经过,以法律手段讨回公道是很难达成目标的,可现在的赵东阳心里已经毫无负担。
仗势欺人、无恶不作、戕害生命的刘家父子必然付出代价,在赵东阳的心中已死。
他缓缓合上日记本,蓦然看见手边还有几张叠好的泛黄纸张,是日记本封底夹着的。
一张是鱼塘承包协议,另一张是孙得满的誓言,字迹歪歪斜斜,还摁了手印。大意是,对所说的任何一个字负责,如有歪曲欺骗,天打雷劈。
还有一张是名叫李桂香的证言,她证实事发当晚,季小月来过村委会,但办公室无人,反倒是刘大川在不远处晃悠,季小月看见这种情况,立刻就走了。
这张纸也有署名,并按了手印。
看来当年,村里并非所有人都冷血,还是有勇者愿意站出来为孤独的受害者说句话的。
由此可见,当时的父亲耗费了多少心血。
赵东阳一声叹息,把纸张叠好,打开日记本重新放进夹层,但在合上本子的时候突然发现空白的后半部分有字迹,之前几次翻看都没有注意到。
随手翻开,赵东阳只看了一眼便目瞪口呆。
熟悉的字迹,熟悉的名字,电子厂?水镜寺?城中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