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七十二章(1 / 2)

沈蕴之成名很早,早在单九还是个婴儿,他便已经在灵界声名鹊起。

单九家破人亡,身体经脉寸寸碎裂被九阳真人抱回天衍宗时,沈蕴之已经是出窍后期的天之骄子。他比单九年长一百五十多岁,单九比周辑年长一百三十年。换言之,此时是沈蕴之将近三百岁的时候,也就是他此时是大乘中期,只差两个境界便进阶化神。

大乘期的修士,还带了这么多帮手过来。单九不清楚才将将五岁的周辑能力到底有多强,但她的境界被压制的如今连一个元婴期的沈家修士都斗不过。

担忧地看向周辑,这小子却看也没在意四周凶神恶煞的修士,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事实上,从单九在荷花村第一次跟着他开始,他的心中便一直有种特殊的感应。仿佛命运相连,又仿佛命中注定。无论单九在哪个方位,他都能精准地捕捉到她的动静。可是天太黑,夜色太浓,他总觉得单九的脸上蒙着一层古怪的雾,叫他根本看不清她的面孔。

不止周辑看不清,远处的修士连他怀里抱着个小女孩儿也看不清。单九掉落到时间裂缝之中,按照正常的时间测算,她此时应该是一百三十五岁。但身体被特殊的限制压制回到幼年时期,沈蕴之等沈家这些与她有关的人根本看不到她如今的模样。

除了东洲百姓能清楚地看见单九的模样,如今剑指周辑的这些人看到的只是他怀中抱着一团古怪的白色光团。沈蕴之对光团有特殊感应,但也只能透过光团看出里头是一个孩童的形状罢了。

他以为那是周辑在吸收人命创造同类,心中大怒。

历史上不是没有心灵脆弱的神胎经受不住命运的考验,漫长的孤寂岁月,企图利用自身神力和生灵的寿命创造同族。沈蕴之曾推算过眼前神胎的命运,太清楚他出生便刑克五亲,孤寡一生。以为此时少年怀中的光团是他用上千条人命堆积出来的伪神胎,手中君子剑嗡地一声,便向他刺来。

“孽畜!竟然逆天创神,你好大的狗胆!”沈蕴之感受到光团之中微弱的神核即将成形。不必多说,这必然就是一个即将成神的伪神!

君子剑剑光肆意,沈蕴之身形如电,直直地刺向周辑。

那一剑,剑意如千钧。落地能劈平一座山。单九心中一惊,下意识凝出剑意相抗。然而她手尚未抬起,那剑意便被无形的屏障给挡住。

沈蕴之脸色大变,手中剑挽出剑花,从不同方面密集地向他劈去。然而不论剑从何处来,剑意尚未碰到周辑便被无形的屏障所挡住,分寸不进。与此同时,沈家联合其余天机门的弟子从各处攻来,剑意崩出万里,地面被割得寸草不生。

所有的攻击都被屏障挡住,少年静静地站在半空中。平静的脸色丝毫不起波澜,但一双猩红的眼睛充血。那诡异的纹路从眼眶周围疯涨,又如红色的网覆盖了他上半张脸。

混乱中,所有人嗅到了清冽的雪松味道。

周辑骤然正大眼睛,看向怀里的小姑娘。小姑娘的面孔依旧被一团云雾遮盖,但他清晰地看到一双明亮平静的眼睛。这双眼睛不染杂质,没有欲望,干净得像云端的风,月下的雪。

单九不是没有感觉,事实上,她的直觉与五感都是十分敏锐。无数次生死边缘擦肩而过,她能活下来,都是依靠着极强的生存直觉。单九嗅到了风中清冽的雪气,这是周辑身上独有的味道。能够在如此空旷的环境下留下这么浓厚的味道,定然是受伤不轻。

周辑说得对,她确实有精神内核。但是她与周辑不同,她并非在千万年的祈愿中诞生,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带着记忆投胎的人。在无数次生死边缘坚持原则,贯彻自己为人最根本的善,她走出一个自己的道。

精神内核并非生来就有,这是她多年坚持善道渐渐形成的。

师父曾说,有一种神明应运而生。这种神明初生并不特殊,或许为人,或许为畜。但在历经人世间悲欢离合后还能保持清明,拯救万民于水火,功德加身便会坐地化神。

单九从来不敢说自己就是这样的,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神明。她只是维护心中认为的善道,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她不是周辑的同族,她只是个普通的修士。可是此时此刻,嗅到空气中越来越重的雪的味道,单九知道这个家伙在消散。

消散的非常快,单九都已经感受到他下半身空荡荡的……

“周辑。”

小少年突然听到单九自己的名字,眼睛蹭地一亮。

“你怎么了?”

结界之外的修士还在不停地攻击,小少年的半张脸被红色的纹路覆盖。他定定地看着单九,清晰地从这双眼睛里看到心疼和担忧,他真的好高兴:“我没事,我很好。”

“……别撒谎,我最讨厌撒谎。”

小少年脸上飞快闪过慌乱,他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贪念一般地看着这双眼睛。从出生至今,没有人怜惜他,没有人在意他。突然遇到一个,小少年真的很沉迷:“我,我没撒谎。我真的很好……”

“周辑!”

结界上已经出现裂痕。外面的攻击毕竟不是全然无用。周辑作为尚未长成的神胎,从未获得过信仰和尊重。他的所有力量,也只能如此。结界像三九寒冬湖面上的冰块,冰裂一般从一个缺口蔓延。

“我没有撒谎哦,虽然身体正在消散,但我觉得很值得。”他裂开嘴角,那张被红色纹路覆盖得只剩一张鲜红的嘴唇的脸挂着满足的笑容,他声音也清淡,“我真的很高兴,第一次有人愿意跟我在一起。你不嫌弃我,你甚至还喜欢我,对不对?”

gu903();单九喉咙里倏地一梗,不知是该笑还是敢怒。好半天,她含糊地糊弄过去,单刀直入:“怎么才能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