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是忙,可满朝文武,也不是吃素的,哪一个不是尽忠责守,克尽职责。可偏偏他,在相国寺守着陛下疲惫,来月容这里装可怜。
抬头,见父亲背影带着痛楚,咬牙,“父亲,咱们先回去吧。”
若是等会儿妹妹出来,看见二人在外面,怕是会觉得难堪。
张太傅脚步不稳,痛惜目光再次看了眼室内,转身,见儿子也一脸愤懑不平,知他同样不满意顾知山。
突然倒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宋家的人,是不是来京中了?”
“大舅哥前阵子家里蒙了丧事,来京中和妹妹说说话。宋家只剩他们兄妹两个,前头那个,更是连个子嗣也没留下…”
张大提起这个,也面带不忍。张大奶奶娘家宋家也算是名门,历代皇商,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门庭。
只唯独,宋柯婚事并不顺利,那位嫂子进门便是身体孱弱,至今也没个子嗣。
不过,父亲怎么突然问起宋家?
父子对视,瞬间明白两方的打算。张大忙抬头拒绝,
“宋柯虽好,可不是妹妹良配。”
倒是,张大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父亲,陛下状况不好,外祖父携王府上下回京,我听闻忠王子嗣各个精干,虽无王室名号,可也出众,不如?”
忠王府。张太傅顿足,抬头去看天空中月色。临近月底,半弦月在空中若隐若现,阴云飘过来遮住月色,天地之间黯然。
若是忠王不谋那九五至尊是可以的,若是图谋九五至尊,再扭头,看向室内,云雨除歇,隐约可听见男人在哄佳人,似是为自己的孟浪道歉。
若是忠王一脉图谋九五至尊,顾知山这等人物,怎么会就此放过忠王一脉。
“忠王府不行。”
张太傅想起这些?,果断拒绝。
随即眉毛舒展,和月容极为相似的桃花眼染上几分深沉。
好在,朝廷中近来事务繁多,陛下昏迷不醒,太后也忧心忡忡,身体状况日益变得衰弱,顾知山只碍于这一点,便不会让月容早些进门。
只不过,他们不让月容和顾知山来往,会如愿吗?
迈出小院的月亮门,张太傅顿足,挥手让亲近小厮上前,吩咐他,
“明日一早让人往宋家去,请宋家大爷来家里吃酒。”
张大跟在后面听的一清二楚,想起大舅哥风流倜傥模样,若论外表的确是配的上妹妹那样的人品。
财富可通天上去,金银粮食都成了泥土,若是富贵人过一生,这位大舅哥的确是良配,回去,和张大奶奶商量一下才行。
一夜转眼就过,张太太一夜未睡。
晨起五更天,陪嫁婆子悄声进了内院,在张太太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张太太这才好了几分,转身,见内间张太傅已经起身,冷眉道,
“月容昨日,一宿没回去。”
没回去,自然是在顾知山哪里睡了一夜。
张太太自然也明白,眼眶发红,气的眼泪汪汪,
“我囡囡才十六,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疼她,便被人盯了去。
你说顾知山那样的人物,他,他竟然留囡囡在他屋子里!”
明目张胆,毫不收敛!
“他到底是怎么看待咱们的月容,这事儿要是传出去……”
后半句没有说完,张太傅便起身,坐到张太太身边,问她,
“我若是把月容嫁到外地去,你可舍得她?
等我过几年,陛下能亲政,便告老还乡,和咱们囡囡一起生活。”
张太太听闻这话,忙把眼泪擦干,忙不迭拉住张太傅手,问他,
“你心底大概有数了?是哪家的孩子?是哪一个地方的,和咱们家有什么来往?父母是哪一任的官员,可有脾气暴躁不顺的,省得咱们月容受委屈?”
一句一句,连串炮一样问了出来。张太傅越听,越觉得可行,
“你认得他,儿媳妇的亲哥哥,宋柯。”
“是他。”
张太太一时愣住了,倒是想起前阵子宴请柳家,宋家送来的螃蟹好大一个,市面上寻都寻不到,可见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
婆媳关系也不必忧虑,宋家二老早早就没了,只唯独一点,
“那宋柯原配方才过世,怎么也该为原配守孝才是。
更何况,这个时候,老爷何必去戳人家的肺管子。”
刚没了嫡妻,便迫不及待相看,便是人再好,也要减去几分。
张太傅自然明白这个,轻拍夫人肩膀,说出一直以来,被张家人下意识的忽略掉的事实,
“月容和黄忠义虽是冲喜,可京中人人得知她是再嫁之身。
顾知山便有万般好,只他心机深沉,谋我月容,让她未嫁便受辱,我断是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