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太见此不再多说,不动声色转移话题,“你家老爷,可和你说了那事儿?”
指的是月容认干亲一事。
“自然是说了。我们自然是千乐意万乐意,可唯独一点儿,想要和您说道说道。”
提起这个,柳二婶千乐意万乐意。
月容认干亲,这事儿张家提出,张太傅亲自给男人去了书信,她男人说,肃毅侯也是愿意的。
两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做主,他们家便是不情愿,也只能忍着。更何况柳二太太是乐意的,月容攀上高门,她们妍丽跟着沾光,也能嫁到好人家不是?
更别说小儿子,那可是她的心头宝,若月容有出息,还能忘了这个堂弟不成?
虽然她也不知什么缘故,月容和妍丽她两个自小不合,可好在一个耐心劝闺女两日,今日来宴席这里,她闺女见到月容,竟是没有起争执。
柳妍丽听她们两个在一旁打官腔,张太太许给娘亲好些东西,又见月容去了许久不回来。
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语气娇嗔,
“娘,月容姐姐,就在这府里住着吗?
比咱们家大好多啊,姐姐怎么不接爹娘一起来住,爹娘还养她那么大呢!”
话里话外,竟是为柳家打抱不平。只张太太是何等人物,一眼便看穿她算计。
柳二太太迎着张太太似笑非笑打量目光,冷汗顿起,训斥道,
“你姐姐也不容易,休的胡说!”
柳妍丽不满撇嘴,她有什么不容易的,好吃好喝的供着,那腕子上一个金镯子就有这么多花样,比的上她寻常的十根簪子。
若是她来过这样的苦日子,她是求之不得!
张太太在一旁看的真切,见柳二太太一脸歉疚,柳妍丽呢,一脸愤愤不平,完全不知自己错到哪里。
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不大值当和她计较,可也不能就此放过她。
张太太瞬间便有了主意,凝眉,含笑朝柳二太太道,
“若是乐意,不若过几日家里去相国寺祈福。你也一起过去,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也相互有个照应。”
相国寺见识了天威浩荡,皇家气象,想必就不会这般猖狂。
柳二太太哪里想到喜从天降,她男人不过七品小官,若是给姑娘找个好人家也难。
张太傅是当朝一品侯爵,来往非富即贵的,她能进去说说话,可真是打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儿!
当下拉着张太太千谢万谢,只落在柳妍丽眼底,又是自家不如人的表现。
她本就是因月容比自己强心底不舒服,母亲一脸谄媚的看着张太太,更是觉得丢人。
起身,气呼呼道,
“我去上个厕所。”
未婚女儿席面上大啦啦的直接讲出,完全不给自己留半点儿体面。
旁边丫鬟婆子捂嘴“噗嗤”笑出声来,便是张太太素来有规矩,也不由眼底闪过嘲讽。
闺女如此不懂事,柳二太太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拉着柳妍丽直说,
“你这孩子,娘在家里,怎么和你说的?”
张太太见场景尴尬,招手让婆子带她去方便,笑着看向柳二太太,
“咱们两个接着说话,她小孩子一个,你何必责怪她!”
柳二太太咽下抱怨的话,她这个嫡亲闺女是个心强的,往年总觉得家里贫困,配不上她。
如今见识了高门大族的奢华,只怕回去,更不会看的起自家。
只是这些话,咽回去,不舒坦,吐出去,到底不适合和张太太诉苦。对方高高在上,她们算什么,那些个苦涩滋味,没必要和张太太讲。
再说月容这里,出了花厅便往住处去。林妈妈远远的跟在后面。
见月容身姿聘婷就要转过假山,迈步进入后院,忙大步上前,殷勤道,
“姑娘一向可好?”
月容顿足,见林妈妈一脸惶恐,念其伺候自己也算尽心,在相国寺的时候虽然有私心,可事事以自己为准。
见她跟了一路,于心不忍,劝她回去,
“妈妈快回去吧,这么晚的天在外面,等会儿路迷了,不好走出去!”
林妈妈哪里敢回去,迎着身后陌生丫鬟打量目光,林妈妈额上斗大汗珠滚落,
“姑娘好歹明说,可是我们在相国寺伺候的不好?
怎么好好的,就离了相国寺,奴才们这几日诚惶诚恐,蒹葭更是哭了好几次。
若是奴才们犯错,打人骂人都容易,姑娘何必不说一句,就离开了呢!”
这话问的是林妈妈这几日,朝思夜想也想不明白的问题。
侯爷待姑娘亲近,便是他们,也自认算是尽心。
姑娘在相国寺的前一日,还和侯爷做了那档子事儿,怎么天亮了姑娘就生了病,侯爷去请太医,等回来姑娘便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