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狂突然道,“人有时候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刚刚好像感受到了怜香子的气息。他好像听到了我们的话,在无声地笑。”
第61章可以感知,不可触摸
众人屏住呼吸,怔怔地望着他,云逸道,“四哥,你,你没事吧?”
楚狂皱着眉道,“不见了。刚刚明明可以感觉到,那种气感很陌生,但我知道那是怜香子,风流倜傥,阅尽沧桑,自负、孤高、暴戾、美艳,冷眼旁观,游戏众生。”
云逸见了鬼似的望着他,说道,“天啊,四哥,我怎么听着你像是在说老了以后的自己?你不会是紧张过度产生幻觉了吧?无声地笑,既然是无声,你怎么知道他在笑?”
楚狂道,“人的天分有不一样,我看一个人,不是靠眼睛,耳朵,仅仅凭借的是身体对那个人的感知,一种直觉你懂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每个人都有一个气场,他的性格动机都在那里,而且不可能掩饰。一个人的表情动作都是可以随意更改的东西,可是气不可以,那是一个人存在最直接的证据,有时候人死了,气还在。”
云逸道,“四哥你别吓我。怎么听你说我浑身发冷?”
楚狂道,“人海之中,气味相投,就是这个道理。人品有高下,但气味无优劣。大善与大恶的人,他们可能会喜欢共同的东西,人能大恶,也毕竟超脱凡人。谁不可以说,那怜香子的另一面,也是我楚狂这样,文采风流,妙绝天下。”
云逸正待反唇相讥,一直没说话的李安然突然道,“怜香子确实来过。”
云逸一下子怔住,众人皆直盯盯望着李安然,李安然指着人群最外面的那排灯火说,“左数第三十五颗烛火,火焰曾经微微地偏动了好几下。那时候没有风,其他的烛焰皆正常,说明怜香子曾靠近过那里。你们看,在那里,正好可以很清晰地看见若萱。”
众人望过去,若萱正伏在椅背上打盹,那里正好可以看见她的脸。云逸一口气卡在嗓子里,半天才压低声音说出来,“二哥,你是说,他想对若萱下手!”
李安然道,“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怜香子不敢找我,自然就去找她。他刚刚在那里,我已经准备好随时冲过去,可他突然不见了。再也找不到任何他存在的迹象。”
云逸指着楚狂和李安然道,“你们两个真神了,呜呼哀哉,我这辈子算是完了,跟着你们两个混,我算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李安然道,“五弟别这么说,怜香子的轻功,或许只有你云家的七步流云能追得上。”
云逸道,“你别逗我了,你的暗器比我的七步流云还快,开什么玩笑。”
李安然道,“我有开玩笑吗?”
楚狂道,“我去睡觉去了。怜香子那只狐狸肯定是走了。这都什么时辰了,再两个时辰就天亮了,他再不走就不能兑现十天杀一人的话了,别忘了他还要跑到大老远的地方去。”
楚狂说着,打了个哈欠,转身躺在长椅上去睡。沈霄和沈复也转身躺下,付清流和云逸站在李安然身边,云逸望着楚狂对李安然道,“你说四哥还真行,说睡就去睡,心无杂念。怜香子这样来去飘忽神出鬼没的,我想想都兴奋,哪里还能睡得着!”
李安然道,“我也睡不着,还是保险起见,要一直守到天亮。”
那夜怜香子在三百里之外杀了当地一著名的富商家的闺中小姐。据闻,那小姐年方二八,花容月貌,已经定下亲,再过两个月就成婚。
李安然在第二天清早就听闻这个消息,当时他正在喝粥,听了消息后,放下粥叹了口气,起身出去了。
李若萱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云逸,“哥哥去哪里了?”
云逸则只顾喝粥,说道,“他心里闷出去转转,不用理他!”
楚狂道,“你哥哥心肠软,最见不得别人受苦,更别提是因为他受苦,何况那位小姐马上要成亲了,为此却失去了性命!”
沈氏一家被李安然留住没有走,在一起吃早饭。沈霄道,“没有人不烦,他就算护住菲虹山庄的人,可怜香子如果不停地在外面杀人,他李安然也不能向世人交代啊!”
楚狂道,“有没有这个可能,如果事情一直没有解决的办法,世人会联合起来灭掉我二哥,来平息怜香子之祸。我二哥虽然厉害,但毕竟看得见摸得着,怜香子,根本就像鬼一样,没有影踪。当年常广不就是为此而死吗?”
沈霄道,“你以为,怜香子能杀得了你二哥吗?但是他出来杀人,就可以让你二哥背上沉重的道德包袱,就算他不以死谢罪,天下人也会联合起来剿杀他。记得那句预言吧,一夕死,天下杀。天下杀,人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怜香子就是惹起天下杀的引子。”
楚狂倒吸口凉气,“高手来杀,二哥还能与他对决,但要是天下那些善良无辜为了保自己平安一起来杀,二哥他,他根本不会还手,更下不了杀手。”
云逸道,“我就不信,别人来杀他,他不下杀手倒也算了,不还手,等着别人杀啊!”他这话说完,突然想起那天李安然挨了那老汉一棍子,不由一下子怔住,冷汗涔涔渗出来。
楚狂见了,奇怪道,“五弟你怎么了?”
云逸抹着汗道,“二哥那傻瓜真有可能不还手,我见识过了。那天韩阳的爹拿着棍子打他,他就那样子挨了,真要是数不清的人蜂拥而至,二哥他,……”
李若萱气呼呼道,“那怜香子干坏事,怎么把账算到我哥哥身上!没本事去找怜香子,找我哥哥来干什么!这,这不是欺软怕硬,以为我哥哥好欺负吗!”
云逸道,“你哥哥也不是好欺负的,只是和怜香子比,好欺负了那么一点点。”
李若萱道,“那些人,整天自称英雄好汉,给坏蛋没办法,就找好人欺负,算什么英雄!”
楚狂道,“你还真说对了!这天底下的人就是这样的!你道德再高尚,人品再好,说话再算话,人们拥护你是因为你能为他们谋利益,但你只要妨碍了别人的一点小利益,立马就变得十恶不赦,人人皆欲杀之!人本性就是欺软怕硬的,人用弱小的生命来祭神,他们不敢得罪神,便乐于做帮凶!现在二哥,就快成祭台上的祭品了!”
沈霄笑道,“楚狂说到点子上了!当年怜香子横空出世的原因就是和当时江湖上的大侠常广打赌,怜香子的口号是‘谁比谁卑鄙’!那大侠常广为人忠义,广行仁义,追随者遍天下,应者云集。怜香子便十天杀一人,谁最无辜他就杀谁!结果不到三个月,常广众叛亲离,人人避而远之,连妻子儿女也与他断绝关系,后来众人唯恐惹祸上身,结集起来,浩浩荡荡上万人将常府层层围住,逼他自尽。他挥剑自刎,以死谢天下,身边只有一只跟了他十来年的黄犬,绕着他的尸身呜呜哀鸣。暴尸十日,没人敢去收敛,据说最后还是怜香子安葬了他。”
李若萱听得浑身发冷,真正被吓住了。这时李安然进屋来,面色如常,还带着笑。李若萱眼眶一热,鼻子一酸,扑过去一把紧紧抱住,哭道,“哥哥!”
李安然安慰地抚着她的头,对沈霄道,“沈前辈你说什么呢,怎么把若萱都吓哭了!”
沈霄道,“我,我说起常广的旧事了!”
李安然道,“你别吓唬小孩子,哪有那么严重!若萱别哭,没事的,啊!”
云逸走过去拎过若萱,让她在座位上坐下,说道,“你还嫌你哥哥不够烦,还哭!你哥哥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吗!”
若萱低着头住声。夏婷拉着沈紫嫣的手道,“姐姐这好可怕啊!”
沈紫嫣忍不住轻轻偷望了李安然一眼,没说话。夏婷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让那个害人精活在世上,他想让哪个好人死,哪个好人就得死?”
楚狂道,“能把卑鄙用得这么强悍和明目张胆,他倒是看透了世事,再出来狠狠地调戏!”
云逸道,“四哥,你干脆和那怜香子喝酒去得了,没准他也周郎妙赏,你们两正好臭味相投!”
楚狂道,“他若是站在我面前,我一定会试试我这把刀能不能割了他的脖子,是他死,还是我亡!”
云逸道,“你不是口口声声欣赏他吗!”
楚狂道,“欣赏的是他的性子,又不是他的人!欣赏他,也可以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