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瑛走进了颜瑾的房里。
颜瑾跟在她身后,在门首停了一停,示意秋霜:“我与姐姐有话说,你先去把头发梳了吧。”
秋霜的目光欲言又止地落在她背上,一旁同样狼狈的碧桃亦同样欲言又止地深望着门隙之内。
门从里面关上了。
颜瑛站在长桌前,看着压在镇纸下那副尚未画完的山水,少顷,微侧过面庞,问道:“你为何这样做?”
颜瑾沉默了两息,说道:“我并未冤枉她。”
“我是问你‘为何’。”颜瑛转过脸来,“她对你做了什么,竟让你恨不得她死?”
颜瑾一怔,忙道:“我未有此意!”
屋子里静了静。
“我知你与碧桃情分。”颜瑾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只她仗着你信任,利用你过桥与人结私,她做这些事时可有想到你,想到颜家?若不早些打发了她,还不知后头要闹出什么来,我原想乔作路过把这事押回家,如此也不算伤了姐姐。”
她说话的时候,颜瑛一直看着她,看着那张脸由白转红,像是从缟玉里裂出血晕来,良久,忽而从鼻子里闷出一声笑来。
轻似瓦上豁了角。
颜瑾蓦地顿住。
“不算伤我。”颜瑛喃喃念了遍,眉梢微抬,看着她,说道,“你莫以为我不知,你不过是担心碧桃把你和戚廷晖的事掘出去,所以才将她视作眼中钉。”
颜瑾眼睁睁地盯着她。
“我与戚廷晖,一件事也无。”她几乎是把这一句咬出来,又攥住掌心,屏下一口气,“就如姐姐与裴翰林,纵有庙前相处,人为马医,也不过陌路。”
两人目光对视,颜瑛倏地抬手掀翻了桌上的砚台。
墨汁瞬间飞溅,一个衣裳,一个裙摆,连同那幅没有完成的山水画,全都着了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