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一家人刚用过饭。
于康答应了于璚英无数个刁蛮的条件,才终于抹着满额的细汗,将她送回房中。
接着又问母亲安后,辞了母亲。
最后追着父亲到了前院。
到了书房门口,于康抢先一步,推开前院书房的门,取出火折子掌灯。
于谦则径直来到墙壁正中悬着的文相公生祠像前,恭恭敬敬的上了一炷香。
于康肃穆的站在身后,也躬身拜祭。
无论是北京家里,还是钱塘老宅,都有同样的一间书房,同样的文相公生祠画像。
从曾祖到祖父,又从祖父到父亲。于家所立文相公生祠,香火从未断过。
父亲巡抚晋豫大地,各处奔波劳碌,行囊中也一直放着一本文相公的《指南录》,闲暇之余,时时翻阅诵读。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于康每每听见父亲吟诵这句,心中就没来由的升起一丝酸楚。
五年来,这种情绪毫无减弱,反而越来越浓烈。
他知道,这是父亲追逐的道。
父亲也一直亲身践行。
这个伟大而孤独的灵魂,固然让于康钦敬,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这五年来,于康无数次试探和旁敲侧击,父亲却从来都是道心坚固。
反倒是于康自己,这个来自富饶、浮华世界的灵魂,却一次次被父亲所坚守的道所洗涤、重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