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是你对吗?”话是询问的,语气却异常坚定。
“嗯……”周南知道他掉马了,也不再挣扎。他的视线顺着往下,落在了穆溪脖颈上,突然一滞。
穆溪见他眼神微动,才想起来自己的伤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一摸,他觉得疼,低头一看,手上沾了血。那个疯子,碰不到惊雪就咬他,竟然想从他身上吸取灵力。
“你过来。”周南声音和眼神一同冷了下来,一把抓过穆溪的手腕,将人拖上楼。
上楼之后,想都没想,直接把人带到他的房间里。
他关上门,在心中迅速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现在的身份。穆溪应该是发现了他不是周非扬替魂,而是鬼十一少。嗯,那他就还是鬼十一少,人设不能崩。
他敛神转过身,见穆溪正望着他,眼中情绪似乎有些复杂。没等对方开口,他就厉声道:“你就这样让他咬你?“
穆溪神色变了变,刚想回答,但对方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他不怕惊雪,你就这样任他宰割?”周南语气越来越严肃,一步步走向他,“这个身体还要在你身边待一阵子,下次他再出来你还是这样?”
周南是真的生气了。他在想万一他没有及时赶回来怎么办?穆溪对这个疯子怎么一点防备都没有。他直勾勾地盯着穆溪,一把夺过惊雪。
穆溪猝不及防,心下一惊:“你要做什么?”
他突然有一种预感,周南要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举动。他想将惊雪夺回来,但周南轻易就闪开了。
“你别乱来。”他的语气是警告,但他不是担心惊雪,而是担心周南。
周南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低头端详着惊雪。片刻,从袖中拿出了一瓣月神。
惊雪这时又有了感应,紧接着“咔嚓”一声,周南把月神卡上了惊雪的剑柄,严丝合缝。
他将剑回递给穆溪:“拿着。”
穆溪微微一怔,接了过来。他莫名觉得周南此刻的话不容他拒绝,有些……可怕?
可怕的周南往后退了几步,用命令的语气道:“刺我。”
“什么?”穆溪头皮一阵发麻,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玩什么。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想被刺。
见他犹豫,周南催促道:“现在可以刺了,他不怕惊雪,但怕月神。”
穆溪讶异地看了看手上的剑,被月神扣上的惊雪,在手中变得更重了,整个剑身此刻灵力暗涌。但他一时间有太多问题,不知从何问起。
“他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你要一直这么犹豫吗?他刚刚发起疯来有留给你思考的时间吗?”周南突然走向他,握着他的手拔出惊雪,把剑锋对着自己。
“你发什么疯?”
穆溪被周南这一系列动作搞得心惊胆寒,一头雾水。他不知道周南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但他知道自己不想跟他一起发神经。
他甩开周南的手,刚想收回惊雪,但周南的右手突然握住了剑刃。
穆溪手上一僵,严肃道:“你放手,你现在不是他。”
“不是他?”周南突然勾了勾嘴角,语气晦涩不明,“我随时都会变成他,你要做好准备。”
穆溪想把剑抽出,但他感到他手中剑柄一动,剑刃上的手又握得更紧了一些。因为怕伤到周南,他一时间竟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而此时,面具后的眸子又阴了几分,语气森森:“我现在是周非扬了,你还不刺我吗?”
见穆溪没回答,他又道:“你不出剑,知道我还会做出什么吗?嗯?”
周南说这句话的时候,想着是万一下次他不在,替魂故意模仿他迷惑穆溪怎么办?他已经发现了这个周非扬开始对他的控制有了反抗。
但穆溪没有给他任何答复,是因为听见这话心里发怵。他想起了当年周南也这么对他说过。
那时候的他们更加亲密一些,周南来找他,要同他说一件事,但不敢看着他的眼睛,就把他拥在怀里。
颈边气息炙热,耳语温柔道:“师兄,如果我不是我,你还会理我吗?”
他预感到周南要说什么,将人抱紧,轻声道:“会。”
但耳边的人突然不说话了,半晌才从他身上离开,看着他,乌黑的双眸中闪过不易察觉的苦涩。
“其实我不是苏雨时,这块玉佩也不是我的。苏雨时早就死了,我不是你师弟……”
那时候,穆溪其实早就知道周南不是苏雨时。但他不在意,任凭周南身世如何,都是那个在破岳谷的大雪中,披着银雪,一眼望进他心底的少年。
可是周南很在乎这件事,望着他,眼中渐渐湿润:“其实我是……”
穆溪等了一会儿,对面的人却欲言又止,眼眶通红。他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捂上了那双他最爱的眼睛。
“没事,你可以不告诉我。”
他那个时候不曾想到,周南是多想向他表明自己的身份。如果那一晚的周南也像今天这样,告诉他他就是周非扬,那么他必定不会让他独自离去,那么一切会不会就不一样?
穆溪的思绪不自觉又飘得很远,直到周南用力抓着惊雪的剑刃往自己胳膊上划了一道,他才猛地回过神。
这一次惊雪因为有了月神的护体,不再对这具魂体有加持作用,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口,血沿着周南的胳膊往下滴。
穆溪眼瞳微缩,抓起他的胳膊喝斥:“你这人是有毛病吗?”
惊雪太锋利,伤口太深,血流得太快,周南并非没有感觉到痛,但他竟觉得有些解气:“他咬伤你,这一剑你还给他,算扯平了。”
其实周南心里想的是,划个伤口算便宜他了,但他不能表现的对穆溪太过在意。
穆溪哑然,抬起头瞪了他一眼,立刻满房间地找包扎的绷带,但没找到,想到楼下找小二拿,被周南拦住:“别叫人,会把他们吓到。”
穆溪盯着他已经血淋淋的伤口,又长又深。他倒吸一口冷气,当即把袖子上的布料撕了下来,给周南当绷带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