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就在这时,叶濯身形一动,抬脚朝她走来,牵起她的手:“阿锦,我们回家。”
她怎么同他回去?又以什么身份回去?
未来的乱臣贼子么?
方才高齐的反应,已让她猜出了一二,如今叶濯的出现,更是将那剩余的八九分补全了。
从她到得京城、入住钱府,参加武试,最后做上京中官员开始,她就已经成了某个人,或者某些人手中的棋子。
至于那人为何六年都没有动用她,或许是时机未到,也或许是她位分太低。
如今的她,已经能干到出乎幕后之人意料了罢。此时若再不动一动,幕后那人约莫会觉得对不起这么多年来的辛苦蛰伏。
赵明锦垂下眉眼,看着他的手,骨节匀称,手指修长,白皙的就像她喜欢吃的笋一样。
往日他的手总带着微微的凉意,今日倒是不同,虽也是凉沁沁的,却带着汗湿。
来的路上,应是很急罢。
“阿锦。”
叶濯见她沉默,又唤了她的一声,声音杂着几分复杂与紧张。
“哎,”赵明锦应了一声,抬起头,云淡风轻地问,“当年钱炳文带着家眷在半日里就没了影,走得这么急,怎么会给我这个不想干的人留书信呢?”
叶濯薄唇动了动,却不知怎么答她。
她其实也没想要他答,回头瞥了眼曾经的钱府,继续道:“这宅邸的新主子倒是个宅心仁厚的,不仅没将我的随身之物丢了,还帮我收拾得妥妥当当,放在门房等我来取。”
当年的她,可真是心大到让人佩服。
“钱炳文一家是被抄了罢。”
不是疑问的语气,也没期望他会答,但他却开了口:“是。”
果然。
“当年武试第二场,皇城山上的那些黑衣人,是你派去杀我的。”
“阿锦,你听我解释,我……”
赵明锦打断他:“那个摔伤了腿的老人家也应该是你们的人,是为了将我引过去好动手?”说到这里,她笑了笑,颇有些自嘲,“叶濯,你当时在附近罢,那些黑衣人拿着刀对着我和老人家的时候,我还傻傻地说了一句……”
老人家,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哪儿来这么多仇家啊!
当时老人家看她的目光,同看个傻子没甚区别,她只当他是吓傻了,毕竟她才入京几日,没招谁没惹谁,不可能有人兴师动众地要她的命。
如今一看,她才是真傻的那个,还大咧咧地同老人家说——
虽说我是在参加武试,但三局两胜,我料理了这些人再回去,约莫能赶上第三场的比试,输不了!
说得那么嚣张,笑得那么狂傲,估计把暗处的叶濯气得够呛。
“叶濯啊,”赵明锦转动了手腕,想把手抽出来,可施加在手上的力道愈来愈重,怎么也不肯放开,她无奈,“你捏疼我了。”
话音未消,微凉的手掌似被火灼了一般,陡然一松,下一瞬,掌心便空了。
叶濯虚握了手掌,眸光紧紧锁住她,语气中的焦急都掩饰不住了:“阿锦,当年之事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你随我回家,我们慢慢说。”
她沉默着想了想:“回去,不怕我杀了你么?”
本该是最难答的问题,叶濯却陡然舒了口气,薄唇也缓缓勾起来:“若当真想要我的命,来取就是,为夫不还手。”
这人怎么……
平日里不会说漂亮的话哄她开心,论及生死时倒会说了,以为她会欢喜么?一点儿也不!
心口又酸又涩,眼眶也有些温然,她蓦地仰头望天,转了转眼珠,许久才移回视线,笑起来:“你都不怕,我还怕什么,回家就回家。”
“崇明坊离王府这么远,可要夫君背?”
赵明锦偏头睨他一眼:“你是觉得方才闹得还不够?想给百姓再添点儿茶余饭后的谈资?”
四下围观看热闹的百姓离得不近,应也听不清什么,但就算远远的瞧瞧样子,他们也能琢磨出一番大戏来。
“有阿锦在,为夫不怕。”
赵明锦拉起他的手,快步离开了崇明坊。
回到王府,用过晚膳,天色渐沉。
半个时辰前,宫中送来了几本折子,叶濯正坐在桌案后凝神处理。
赵明锦看了看房内摇摇曳曳的烛光,又看了看叶濯,有些为难。
钱炳文被抄了家,指使他的人呢?一级一级往上,藏在最深处的那个人呢?
百年大树,根脉深广,拔之不易。如今,她才算真切地理解了叶濯这句话的意思。
那人定还活着,不然他根本没必要瞒她。
所以说不准在未来的哪一日,那人就会站在她面前,拿出事先攥好的把柄来威胁她。
能威胁她的,要么是师父,要么是生身爹娘,而威胁她做的,除了杀了叶濯,她想不出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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