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程英一倒下,家里的劳力就剩下李广文一个了。
李来雨去大队请大夫来给打针,开药,前后的折腾,却没起到什么效果,还越来越严重,到了三月份,天气稍微暖和一些,树木发芽万物复苏的时候,王程英已经下不了地了。
李来雨知道,她不仅仅是这些年积攒的身上的毛病,还有心病,这个病,没得治。
她除了做饭洗衣裳,腌渍当季的盐菜,剩下的时间就开始做衣裳。
她还没做过新衣裳,但是比划着王程英原先的旧衣裳,也能像模像样。
四月初四清明节,这实在不是个好日子。
李来雨给王程英做的新衣裳做好了,早上起来就给她换上。
不知道是不是穿上新衣裳高兴的缘故,王程英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精神头也好了很多,骨瘦如柴的手拉着李来雨,脸上带着笑,眼里带着泪:“我这辈子,福也享过了,罪也受过了,现在死,也能闭眼了。”
李来雨鼻子一酸,眼泪一下子就从眼眶里面滚落下来:“婆,别说这话,我以后肯定会有出息的,你要好好的,你的福气还在后面呢,咱们家肯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王程英咧嘴笑,喉咙里面呼哧呼哧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晓得,我晓得,你是个能干的,婆是看不到了,你好好的——”
“婆,别说了,睡一觉。”
王程英这都睡了两个月了,此刻无比清醒,再没这么清醒的时候了。
“睡,这回睡了,我怕是不得醒了。我这段时间,老是梦见你爷爷,他说他来接我了,叫我快一些。”
李来雨没吭声,听着她在那絮叨。
原本在灶房煮饭的李广文看她进屋半天没出来也跟着进了屋。
进屋就听见王程英那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这也就是做梦,我这辈子除了拖累他还是拖累他,他早早的走了,就是,就是巴不得,巴不得离我远远的,咋可能还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