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南抬眼看夏青璇。
“我怎么知道的,你要问这个,是吗?”夏青璇自问自答,“是令堂的《晓闻日记》。”
“你怎么会看到《晓闻日记》?据我所知,《晓闻日记》并没有公开发行。”
“我两年前有幸在一次学术活动中,看到爻族图书馆典藏的、只供学者馆阅的一部手本,是靖乾先生翻抄的。”夏青璇说着顿了下,“抱歉,这么随口又谈起先人。”
林慕南微微摇头:“对逝者绝口不提那不就无从纪念了?反倒像是一种否定。”
“所以,你是愿意分享关于晓闻女士的生平的,是吗?”
“我母亲的话题对我来说一直都不是禁忌,相反,我很感激有人像我总是想起她。”
夏青璇像是松了一口气:“你这么想我很惊喜。如果把泛卞哲学比做一本书,晓闻女士独自便成章节,我必定要读它,很难克制住在你面前绝口不提!”
夏青璇的词间语隙,轻描淡写地,似是把和林慕南的闲谈,排列成了生活里自然该有的意象,他不是分别后天涯两端、无需再见的人。
和夏青璇交谈总是很舒适,这一点直观可感,深意则需要时间慢慢才能品味出来。人情也是要品的,大脑通过联想触类旁通,趁做梦和走神的契机反刍生活,将“为什么”从“是什么”中抽象出来,建立更流畅的神经映射,有悟性的人才能体验这样的成长。
“说来可能显得夸张,”林慕南面孔,底色淡淡的,而依稀缀着清浅的笑意,“晓闻女士做我的母亲短短十五年零三个月,赠以我的是一生消耗不完的能量。”
夏青璇说:“你形容得并不夸张,我知道,反而已经很保守了。《晓闻日记》记录了很多你母亲讲给你的故事,我读它时早过了喜欢童话的年龄,但是晓闻女士的故事,每一则都让我掩卷深思。你的母亲是一个真正的思想者,她只活了四十年,但是她的思考,对卞民族、对全人类,将有超过四千年的意义,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谢谢你的青睐,我母亲如果听到肯定会说‘受之有愧’,但她一定还是很高兴的。”
两人就这么一路说着话,尽心虔情地,从芳古里步行走回腴原酒店,走了大约二十分钟。
进入酒店大厅,首层茶座稀稀拉拉坐着些人,夏青璇看过去,问林慕南:“耽误了上午茶,要喝一盏下午茶吗?”
“你选哪款?”林慕南回应,并且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我来点单。打包到我房间去喝,可以吗?”
夏青璇点了点头,猜到林慕南恐怕是有话,想在足够私密的空间和她静谈。
果然,进了屋,林慕南便动手去关闭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