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瑾汐有些绝望地闻了闻自己,暗暗下定决心,等这件事完了,一定从里到外洗上三遍澡再去见齐宣。
忽然间嘎嘎声增大了起来,这是鸭群发现了蝗群的征兆,动物们的听力远比人强,刘胜早已经轻车熟路,指挥着手下把鸡鸭群往那边赶。
但很快,眼前的一幕让他愣住,这绝对是自他们进巴蜀以来,见到的最严重的场景。
眼前的天空居然是灰蒙蒙的,满满的都是蝗虫的身影,甚至隔着很远都能听到蚂蚱震动翅膀的嗡嗡声。
元瑾汐也是心里一沉,这样的景象她的这些鸡鸭真的能应付得了么?
但不管如何,都要试上一试。
鸡鸭们可没有人的想法,看到食物就兴奋地冲了上去,对着能看到的蚂蚱伸头就啄。
田边此时有几个人正绝望地坐在那里,看着漫天的蝗虫扑在自己辛辛苦苦种的庄稼上喝血吃肉,眼看着一大群鸡鸭冲进来吃蚂蚱,眼睛忽然有了光有了希望,跳起来兴奋地大喊,“吃得好,吃得好啊。”
元瑾汐的鸡鸭群此时元已经扩充到了一千二百只,虽然蝗虫是以数十万甚至是数百万计,但至少是开始减少。
而且据她这一路上的观察,一只鸭子一天能吃上一百只左右的蝗虫,鸡的战斗力差一些,也能吃掉七十多只。
平均下来,凭借现有的鸡鸭一天能消灭十万只左右的蝗虫。
但在她看来,还是不够多,她当时就应该要更多的银两,买来更多的鸡鸭才对。
“元姐姐……”小七的声音远远地传来,虽然他已经知道元瑾汐会是未来的颖王妃,但是在齐宣不在,或是特别高兴时,还是会脱口而出,叫一句“元姐姐。”
“元姐姐,”小七打马笨到她的面前,翻身下马,“王爷派我来传话,他已经下令从其他没有遭灾的地方收购鸡鸭,目前已经收上来五百多只,正在往这里赶。他还说,这次蝗灾只有锦城附近最严重,只要消灭了这里,其他的地方就轻松多了。”
元瑾汐喜形于色,“好好,你那五百只也不用赶到这里,附近看到哪里多久往哪里赶。”
“是,放心吧,已经这么吩咐下去了。”
“王爷现在如何了?”
“他还在锦城里面,我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两千多的壮劳力去往都江那边了,趁着这会儿枯水,正好疏通河道和水渠,他说只要多坚持半个月,说不定就能引来水源。”
元瑾汐心里大定,虽然半个月修渠引水听起来有点不可能完成,但她相信齐宣能做到。而她现在就是要帮着他在这半个月间控制住蝗灾,这样等到水来的时候,百姓还有庄稼可以侍弄,而不是看着光秃秃的土地欲哭无泪。
“走,跟我进村,这附近的村民也要发动起来,咱们还有几百只鸡崽鸭崽呢,得尽快让它们长大才行。”
沿着农田很容易就找到房舍,但没等他们走到,村长、里正就已经热情地迎了出来。
“这位姑娘就是颖王殿下派来的人,小老儿给你跪下了。”
“别别,”元瑾汐赶紧将人扶起,“我这里还有几百只鸡崽鸭崽,如今需要人手来喂,村长可以把村里的女人和孩子都召集起来,每人领十只回去养,不用喂粮食,只要喂蚂蚱就行。每只每天给十文钱,一共喂十天。”
只是帮着喂鸡喂鸭还有钱赚?而且一只十文,十只就是一百文,那十天可就是一吊钱,也就是一两银子。
“不过我可丑话所在前面,要是死了,不但不给钱,还要扣钱。”
“姑娘放心吧,咱们村里的姑娘媳妇都是干农活的好手,绝对死不了。”村长拍着胸口保证,扯着嗓子对外面喊,“长栓他媳妇,敲锣,让全村姑娘媳妇儿都来集合。”
待到把鸡崽鸭崽全都安排完毕,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那些在田里吃得几乎要走不动路的鸡鸭也全都乖乖地来到一处空地,蹲在地上开始睡觉。
元瑾汐一只一只看着,心里忽然间就充满了信心,虽然前路如何尚不知晓,但至少在眼下,她已经在尽是十成十的努力,未来如何只要交给老天爷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看着这些膘肥体壮的鸡鸭,觉得它们就像是自己统领的兵丁,而自己则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女将军。
一个月后,京城。
“母后,巴蜀地区传来捷报,宣弟前后动员了超过一万人,终于是引水成功,解了巴蜀地区的旱情。而那个元瑾汐这次可是立了大功,竟然抑制住了蝗灾。”
“蝗灾岂是那么好抑制住的,该不是齐宣故意把这个功劳安在她身上吧,这可不行,这不是让那些办了实事的官员心寒么?”
“母后自己看吧,这是巴蜀两地的知府写来的奏折。”齐晖一挥手命福海把奏折递上,自己则身心舒畅地坐在太后身边,看向坐在下首的程雪清,“皇后这几天感觉可还好?”
“有劳陛下挂念,臣妾一切都好。太子殿下也时时过来请安,照顾得比小莲还细致呢。”程雪清一边说着话,一边慈爱地看向站在一旁的齐文。
齐文也是腼腆一笑,“儿臣不过是早晚来请安而已,母后过誉了。”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他自从见到程雪清那一刻起就很喜欢,总是不自觉地就想亲近。
在得知程雪清怀孕后更是满怀期待,一心想让程雪清生个弟弟出来。虽然之前皇帝也不是没有别的儿子,但先后都夭折了,如今宫里只有他一个独苗。
齐晖对齐文的表现很满意,之前他还担心齐文会有逆反心理,如今看来倒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这个元瑾汐,好是好,就是太过倔强,哀家亲口许诺她做侧妃,她竟然还不满足。真是岂有此理。”
齐晖一听,无奈地望了望天,看来这个结一时半会儿的还真就解不开了。
齐文好奇地看了眼太后手里的奏折,略微思考了一下就转向齐晖,“父皇,这奏折儿臣可以看一看么?”
“可以,看吧。如今你已经是太子,朝政上的事也要学着参与。”
“是,多谢父皇。”齐文从兰芷手里接过奏折,很是认真地看完了,然后看向太后,“孙儿心里有些话想说,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后倒是有些意外,按理说太子有什么国政上的想法应该对皇帝说才对,没曾想第一句话却是要对她说。
她看了一眼齐晖,见他没有反对,便道:“说吧,也让你父皇和母后都听听,你有何见解。”
“多谢皇祖母。”齐文恭恭敬敬地行了个躬身礼,然后清了清嗓子,像是在朝堂上启禀上奏一样说道:“孙儿认为,元姑娘虽然出身低些,但却是我皇叔的福星。完全可以聘为正妃。”
太后不怒反笑,“你才多大,自己的太子妃还没见过呢吧,竟然说起你皇叔的事来了。”
齐晖心中一动,“文儿既然开口了,就把话都说出来,若是你的理由得当,父皇就免你议论长辈的罪名;若是胡搅蛮缠,日后就不许你再对此事发表议论。”
“是,多谢父皇。”齐文清了清嗓子,“文儿曾经听皇叔说过,当年他与父皇两人分开北上京城,为了躲避追杀绕到江州,却没曾想遭遇大水,幸得元姑娘所救才算化险为夷。”
“去年的时候,夏兴昌得知父皇欲派皇叔去江洲查他,便提前北上京城,想要让皇叔扑个空。结果皇叔回京途中遇到了元姑娘,得知夏兴昌犯下的不少事情,还有当年那个徐参事暴亡的内幕。这才心里起了警觉,不但没有扑空,反而在京城抓到了他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