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宣打开,只看了一会儿,脸色就沉了下来。
匣子里的事虽然不是大事,但确实让他有些心寒。
熙和园里满满的都是他的童年回忆,却没曾想,让那些人弄得这般乌烟瘴气。
“有劳卫叔帮我盯着。这些事,是我疏忽了。”
卫一轻轻地摇了摇头,“王爷要操心的是国家大事,府里这点小事,顾不得也是正常的。”看到齐宣宣还是有些难过,他适时道:“时间不早了,王爷赶紧去休息吧,属下告退。”
卫一离开,熙和园的临时书房里,只剩下齐宣一人。
他又看了眼手中的纸张,无奈地摇摇头,起身走了出去。
门口小七守在那里,“王爷,回后院么?”
“嗯,顺便叫厨房做些吃的来,有些饿了。”
“是。”
想到后院里,元瑾汐应该早已经备好了热茶、热水,等他回去,见到他后,一定会眼睛一亮,眉眼弯弯地对他说回来了,齐宣就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结果一进后院,迎出来的人,却是一众陌生的丫环。
为首的一个福身行礼,“奴婢采春见过王爷,王爷累了吧,可要进些夜宵?”
齐宣并未作答,直接走进屋子,身后丫环鱼贯进屋,站成一排,等待吩咐。
这当中,并无元瑾汐。
“王爷要不要先饮杯茶?”那名叫采春的婢女又一次问道,并且伸手上来,想为齐宣除下外袍。
齐宣拂然不悦,打开她的手,皱着眉道:“元瑾汐呢?”
采春一脸受伤的表情,“王爷是觉得奴婢服侍得不好么?”
这表情与之前王府里后院那些人如出一辙,齐宣一见便觉得心烦,“去将元瑾汐叫来,你们都给我出去。”
“可是奴婢并不知元瑾汐是谁啊,王爷想是饿了,奴婢伺候您用些吃食吧。”
“你不知道?”
“真的不知。”采春回答得很是无辜,半晌才恍然大悟道,“啊,原来王爷是指随您而来的那个婢女么?她身为婢女,穿着却十分逾矩,已经打发她去姑姑那里重新学规矩了。既是王爷的婢女,就该比别处更懂规矩才是。”
齐宣啪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把桌上的茶壶茶杯震得跳了三跳。
学规矩?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奔波两天一夜,她竟然被打发去学规矩?
“人在哪里,带我过去。”
“这么晚了,王爷还是早些休息吧。”采春不明白齐宣的怒气到底从哪里来,不过就是个婢女,学规矩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齐宣回过头,目光冷冷地盯着她,“因你是薛管家的女儿,从你祖父起,先是侍奉我母后,后又因母后不放心,你祖父带着一家老小,从京城跟到并州,服侍我们兄弟二人。”
“这期间,无论是你祖父,还是你父亲,都是尽心竭力,忠心耿耿。因此,我不与你计较。但你再敢多说一句,薛家人的面子,在我这里,就没了。”
采春虽然还不服气,但也不敢再言语,也知道自己此举是惹怒了齐宣。只是她不明白的是,身为王爷明明应该更重规矩,为什么会因为这种事发脾气。
柴房里,确实是有姑姑给元瑾汐立规矩。
只不过,这位姑姑并没有采春那么急于表现。
当年齐宣在府时,她就是府里的婢女,后来做了姑姑,不仅在府时间长,对齐宣也比其他人了解些。不像薛采春,齐宣走时也不过四五岁,对于他完全不了解。
齐宣一向是个护短之人,还很小时,就对自己的下人也很是爱护,自己可以骂可以罚,别人却是动不得。
如今出去十年未归,一见面就对他带来的人下手,哪怕占着理,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再者说,而且下人逾矩,主子看不出来?说不定,就是齐宣有意的呢,冲这一点,她就更不可能为难元瑾汐。
因此,两人这会儿看上去和谐得很,姑姑也没让元瑾汐站着,两个人各搬了一把椅子,坐下来,给她讲府里的规矩。
姑姑不为难,元瑾汐自然不会对着干,无论对方说什么,都是态度很好地点头附和,“姑姑说的是。”
咣当一声,柴房的门被一脚踹开,齐宣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屋里的两人赶紧起身见礼,“奴婢见过王爷。”
见到元瑾汐好好地站在那里,并未遭罪,齐宣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但还是问道:“她可有难为你?”
元瑾汐看了一眼有些忐忑的姑姑,微笑道:“这位姑姑不愧是府里的老人,心地善良又通情达理,只是说了些在府里要注意的事给奴婢听。”
姑姑听了,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想的没错。
后面的薛采春也松了一口气,虽然这场景与她设想的不同,但却是比她设想的要好。
齐宣目光冷冷地扫过薛采春,冷哼一声,伸手拉起元瑾汐,走出柴房。
这一幕看得那位姑姑眼皮子一跳,这动作意味,可就深了。
元瑾汐有些不好意思,想挣脱却未果,只能任由齐宣一路把她拉到主屋。
回了主屋,元瑾汐立刻熟门熟路的给齐宣解了披风和外衣,拿起桌上的茶杯,给他倒茶。
另一边,采春也吩咐人打了水,端到齐宣面前。
元瑾汐想接,却被她躲开,还隐蔽地回瞪了一眼。
这人没救了。元瑾汐摇摇头,静静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