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犹豫间,马儿一声嘶鸣,继而飞驰——玉桑已经离开。
“玉娘子!”二人追赶不及,直接怔愣。
韩唯一改虚弱姿态,紧跟着上马:“你们在此守着太子吧,我自会保护玉娘子!”
说完,韩唯带着自己的人马追了出去。
变故来的突然,飞鹰反应稍快,转身跑进屋里,黑狼追过去时,飞鹰刚好出来。
“殿下昏迷了。”
黑狼:“这玉娘子,可真是要人命了……”
飞鹰当机立断:“这样,你守在这里,等殿下醒来与他说明情况,我带人去支援。”
……
传闻,缚骨山是埋葬因战乱死去身份不明之人的地方,山林深处,更是五步一骨,十步一墓。
这些来历无从知晓的亡魂自被埋在这里的那一刻起,便很难再归家,犹如缚骨之地。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缚骨山中,有着相当多的古墓。
传说数十年前,有一伙盗墓贼曾下墓盗财,结果意外发现好多古墓。
为了方便,他们从侧面破道,竟将这一个个古墓连成了一条贯穿缚骨山的密道。
而后,这条密道更是为贼人盯上,成为行不法之事的工具。
据说,曾有人贩子于境内抢走些娇弱的娘子,然后通过这条路,将人埋至境外。
古剌国地处山地,周边族落多是盘踞山中,他们擅长炼药,那些卖出去的人,条件好的会直接卖给大户人家,条件不好的,会直接卖去试药,狠毒而残忍。
后来这伙人终于被端掉,这条密道也被封锁。
很多年后,这条密道被自小四处游历的韩唯发现,也成了一个只有他知晓的秘密。
至于那些过往传说,也都是玉桑从他口中听说。
抵达缚骨山时,大约已至丑时。
他们把马匹拴在远处藏匿,留两人看守,其他人一同进山。
走近这里时,玉桑的神色渐沉,尤似深思。
韩唯从她说出那番话时,注意力便全落在她身上,哪怕微小之处也不放过。
眼前的少女才过及笄数月,比起十多年后的她,脸上更多是未长开的青涩,可那双眼中透出的冷静与沉稳,与以往截然不同的。
韩唯曾为她忘记一切而怅然若失,可当昔日的她就站在眼前时,他却忽然失语。
要说些什么,该说些什么?
韩唯喉头轻滚,走向她,“在想什么?”
玉桑看着缚骨山,平声道:“以前我不懂,为何是同一个世间,很多事上竟有那么大的差别,如今才算真的明白。”
韩唯顺着她的话问:“明白什么?”
玉桑:“若非今朝的太子剑走偏锋,眼下的大夏应当与古剌一直维持和平局面,直至六年后。可那时,古剌历经数年养精蓄锐,厉兵秣马,实力早已与大夏匹敌,加之他们所在之地易守难攻,想要将他们打疲,已是难上加难。”
韩唯蹙眉,只是静静听着。
玉桑的脸上忽然扬笑,甚至带了些堪称自豪的神情:“可是,在另一个世间,在距今几年之前,太子已着手于修漕治漕,扩军买马,不过数年,已将还不成气候的古剌打得俯首称臣。”
这样的她,又恢复了几分昔日的娇俏明艳。
玉桑笑意淡去,又添叹息:“或许,昔日之战,是陛下心中抹不去的遗憾,所以世道轮回,一切重来时,冥冥之中,他已蓄了狠心,早早将日后的威胁铲除。所以,明明是同样的人世,却出现了不一样的情景……”
又是稷旻。
韩唯心中无端涌起一股戾气,亦觉得可笑:“如今你心里,除了他,再也看不见别人了是不是?”
“当然不是。”她转头看过来,“今晚,我不正是来为大人取解药的吗?”
韩唯看着她,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她的确是她,可并不是当初他藏于世外,护在臂弯中疼爱的小姑娘。
她曾先后被他与稷旻舍弃,远嫁异国。
在那里,她尝尽艰辛,用尽手段,历经五年人事站稳脚跟,早已磨去所有青涩与天真。
而他所缅怀的,只是那个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少女。
玉桑与韩唯对视片刻,开始活络手腕脚踝,利落道:“我们还是莫要耽误时间了,以殿下的性子,若晓得我将他放倒替他来这一趟,还不知要发多大的脾气。我们得趁天亮前赶回去。”
这样的语气,竟又像极了在东宫照顾稷旻起居,对他满是宠溺纵容的小姑娘。
韩唯再退一步,哑声道:“你到底是谁?”
玉桑冲他倏然一笑,朝山中走去,寻找着密道入口。
韩唯疑惑的打量着她的背影,像是被什么牵引着,快步跟了上去。
……
缚骨山的密道是由贯通的古墓组成,而这些古墓有无数机关,藏于明处暗处,叫人防不胜防,但古墓之外的密道部分,就只是一条窄长的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