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诚意求取,且风光大办。”
玉桑恍然,难怪宫门口姐姐见到姐夫时是那种表情。
她进宫十数日,外面竟已发生这么多事,她只顾着照顾,一点没听说。
“那你怎么回的?”玉桑好奇的问。
稷旻看了她一眼,眼角溢出几分凉薄的笑:“他要娶妻,与我何干?”
话里透着几分微不可察的狠意,又像是幸灾乐祸,乐见其成。
玉桑不由深想,文绪告知太子此事,恐怕不止想求太子给个体面。
太子知道了,她多半也会知道,这是暗含求她一并帮忙的意思。
又或是说,关键就是她。
下巴忽然被捏住,玉桑被迫扬首,对上稷旻深沉的黑眸。
他褪去笑意,一字一顿道:“又与你何干?”
玉桑默了默,握住他捏在她下巴处的手,轻轻拿下来。
“当年,文姐夫找过我。”
稷旻蹙眉。
有些事他已不想再提,也不想她再想,可惜事与愿违。
“其实,我不是没有察觉。”玉桑声音低沉,仿佛也是一段不愿再提的过去:“往日都是姐姐亲自来找我,因为她不信任任何人。可后来,就变成文姐夫来找我。他对我,其实是有些防备的。”
“我想,姐姐应该是信任他的,所以他才会知道那么多事。无论如何,他是为了姐姐好,这一点,与我的初衷一样。”
稷旻眼神渐沉。
他早就知道了。
在他掳走江慈囚于密牢时,江慈便坦白了。
那时,她因为有了文绪的骨肉,在日渐相处互增信任爱意后,便将心中最大的秘密掐头去尾稍加润色告诉了文绪。
在她向文绪坦白时,的的确确是打算让这段仇恨彻底消亡。
但在此之前,她必须履行对玉桑的承诺,将玉桑从宫中救出来。
仇恨可以悄无声息消亡,要从宫中带走一个人,却是难上加难。
而那时的江慈并不知道,在文绪爱妻如命的思维里,玉桑俨然已经是最大的威胁。
玉桑是因恩情参与进来,江慈的恩怨她根本不能体会,但太子的独宠却只有她能体会。
江慈尚且能在他的照顾下释怀往事,玉桑未必不会在太子的恩宠下心生叛变。
万一她觉得愧对太子,将江慈抖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文绪曾经对玉桑起过杀心。
他一边以安胎为由,替江慈和玉桑接触,一边筹划着怎么让玉桑这个威胁消失。
只是,之后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没想到玉桑会用自己设局,直接引得太子被废,最后连自己都搭进去。
玉桑进宫后除了和江慈私下有联系,与江家几乎没有来往,江家也从不在外人面前主动提她,加之后妃勾结朝中大臣,私德有失,丢得是储君的脸,所以,皇后随便捏了个罪名给她,旨在将她从太子身边彻底铲除,倒也没波及江家。
在文绪看来,这本是一件好事,得来全不费工夫,江慈的潜在危险已被消除。
但他万万没料到,江慈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在意太子被废的事,却因玉桑被赐死情绪大动,意外小产。
江慈和文绪,也是在那时有了罅隙,很多年都未曾抹平。
其实,说不上是文绪逼死了玉桑,但若当年玉桑没有做那个选择,文绪会不会亲自下场设计迫害,谁也不知道。
所以,稷旻很难不将这份仇恨转嫁一些在他身上。
只是那时他已油尽灯枯,满世间搜寻玉桑的痕迹,应对那些挥之不去的噩梦,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他没有多余的力气用在无关的人身上。
……
有些事,既然提了,那就不妨一次说清楚。
稷旻低声道:“怎么,难不成你想说,是文绪逼着你那样做的?”
玉桑听出他话中的不悦,连忙转头打量他的神情:“你又生气了?”
稷旻别开目光,片刻才道:“即便到了现在,我也想不通,你为何不愿与我坦白。今时今日,你尚且能说一句,只要活着就好,可那时你怎么不这么想?”
玉桑想起来,类似的话,在益州对峙时他也说过。
那时窗户纸刚捅破,他盛怒的质问里满是不甘——为何不将他视作唯一,为何对他不忠。
但其实,他们都清楚,她没有背叛任何一个人,相反,她想求的是两全。
可是男女情爱是多么自私的一种感情啊。
我将你当做全部,挖心挖肺,你怎可在选择时,还有别的顾虑和考量?
但现在,在稷旻了解到她的一切后,虽然还气不过那事,但心情已完全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