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节(1 / 2)

她想起来了……

看过江古林的书信后,她总觉得漏了点什么。

现在她想起来了!

江古林的女儿,后颈处是有一块小小的胎记的。

前世她回江家时,一开始还做了掩饰,后来进宫,几乎不与江家人接触,她就松懈了。

直至最后深陷稷旻与姐姐的恩怨中,她已想到一了百了,对这更是不在意,直接忘光了。

玉桑依稀记得,回府第一日,她曾向江钧磕头请安。

那时……她是不是露出后颈了?

江钧忽然大发雷霆要她滚,还说她是野种,难不成是那时候发现了?

可是不对啊,那些书信是江古林写给古道伯伯的,江钧……

玉桑脑中灵光一闪,难道……

……

江钧给府中造成的震撼,还远不及此。

就在当日,朝中又传出大事。

闲赋多年的江钧,在次子被追封为乐游公之后,竟上表请求面圣。

江古林造成的轰动还未散去,圣人当即见了他。

也不知他与圣人说了些什么,再出来时,昔日碌碌无为的江钧,被封为工部尚书,兼太子太傅。

红墙绿瓦的宫道上,一身金色锦袍的稷旻亲自送江钧出宫。

两人边走边谈,左右宫人无不敢打扰,远远便驻足躬身。江钧:“殿下是何时知道的?”

稷旻缓缓踱步,浅笑道:“江古道确有几分真才实学,治漕大业,他帮得上忙。但孤观江祭酒膝下子女,似乎无人精擅此道。子女所好,多数时候讲究一个家学渊源,乐游公能放弃仕途,独自出走踏遍山河,想来一定是有人影响了他。”

“加之江古道与乐游公私下有来往,孤便大胆猜测,无论是江古道所学,还是乐游公所好,皆源于江太傅。”

谈及过往,江钧脸上略有动容,但又很快淡去。

于他而言,从此刻起,重要的是未来的路。

他已浪费了很多年,哪怕这条命只剩一年两年,也该死在自己该走的路上。

江钧站定,对太子拜服,“殿下明察秋毫,老臣佩服。”

稷旻看着面前的江钧,眼前出现的却是另一幅画面——

那是前世,玉桑死去很久以后。

他一日比一日衰弱,最后竟舍下一切,走出皇宫,只为寻找她的痕迹。

可从艳姝楼到益州刺史府的宅邸,早已物非人非,哪里都寻不到她的痕迹。

直到有一日,他意外的发现,有人在祭祀她。

宫墙之外,一摞烧成黑灰的黄纸,一个被藏起来的牌位,便是她最后的痕迹。

这人就是江钧。

那时,稷旻已知道玉桑的身份是假的,可江钧不知道。

他一生都没能和儿子和解,也没能与自己和解。

且玉桑回府后很快就进了宫,与他可谓是毫无交集。

稷旻怎么都没想到,当玉桑被论为妖妃诛杀,渐渐被人遗忘时,江钧这个长辈,竟会祭祀一个晚辈。

因为她是江古林的女儿,是他的孙儿。

他一生都无法言说的心事,最终只化作一堆烧成灰烬的黄纸。

还有那夜山村中,玉桑被他逼着与心中重要的人作别,哭的让人心疼。

一字一句说的洒脱痛快,可在稷旻听来,那些洒脱的话语下,全都是向往与羡慕。

是她有生以来,懂事之后,藏在心中的遗憾和期盼。

她想生来有人疼爱,想有家有父母。

从前,稷旻质疑她的真心,直至她一番坦白,他才幡然醒悟,他们之间唯一不用质疑的,便是真心。

只因真心化不开恩怨,也脱不开出身的禁锢,才让他们走到这个地步。

她是个聪明的人,挨过打就知道疼。

男女之情,她尝够了,正如她言之凿凿告诉所有人,要达成目的不只有一条路,那爱一个人,也未必要束缚在一起。

哪怕她爱他,也一样能离开。

她明明还那么小,心中竟比他所想的更宽广。

所以,带她回来,重新成为江玉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