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美国印度裔神经科学家拉马钱德兰为此深入地做了一个人体实验。
实验进行时,钱德兰会用眼罩把实验者的双眼蒙上,并用棉签触碰他身体的各个部位。当棉签触碰到实验者的脸颊时,他除了能感受到面部的感觉外,那早已不存在的手指也同时感受到了触觉。
这个发现让钱德兰大为兴奋。他继续在这个基础之上进行探索,没过多久便在志愿者的脸部找到了其相对应的幻肢地图。
听我这么说时,吴海洋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就好像他是我口中描述的实验者一样。同时他的眼神中显露出难以掩饰的疲态,显然我说的这些理论知识已经让他产生疲劳感。
吴海洋就是这样,每次发现和心理学有关的异常现象,他都十分感兴趣的样子,然而当我解释起来,听到理论部分,他就听不进去,露出这副显得他很无知的德行。
林若兮却听得非常认真,问我:“找到了幻肢地图有什么用?”
我继续说,感官丧失,如听觉、视觉丧失等,对于当事人来说是很痛苦的。但幻肢效应向我们展示了人类大脑的可塑性,如果一个被截肢的人仍然保存着正常手臂存在大脑中的“感觉地图”,即使被截肢后,这些“感觉地图”仍然存在。
我接着又科普了一个十分著名的心理知觉实验。
1998年,美国匹兹堡大学利用橡胶制的手臂模型,进行了一项实验,后来被称为橡胶手错觉。
简单来说,实验是通过隐藏受试者的一只手臂,让他本人看不到。十名受试者能看到的,是和真实大小一致的橡胶手臂。
实验人员要求受试着全程注视,并使用一些工具,同时以同样的方式刺激受试者本人手臂和橡胶手,是十分钟后,受试者表示感觉橡胶手就是自己的手,说明人类对幻肢的感受非常强烈,而且是极容易培养出来的。
我们国家最近也在这方面有巨大的突破性进展,之前就报道过首例高位截瘫的患者通过脑机接口,利用意念,也可以说是神经信号来控制机械臂,实现喝水吃油条等操作。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人类没准可以通过脑机接口控制义体,使缺失的幻肢重新工作,让残疾人有重获新生般的感觉。
见我终于说完,吴海洋立刻敷衍地说:“厉害厉害。”
但林若兮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表情十分认真。
我忍不住问她:“你想到了什么了?”
林若兮想了一想,喃喃道:“田野的父亲被刺瞎,丢掉了一个眼球,应该也可以通过这项技术恢复他的功能。”
听到林若兮这句话,我有种一瞬间被点醒的感觉,大脑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但那种不太成熟的念头好像一片叶子,在我脑袋里飘来飘去,我根本抓不住它。
第89章审判开始
我正因为抓不住飘在脑中的想法,在那自顾自的难受,刚刚一直在看那些人类肢体模型的吴海洋忽然来了句:“我有个发现,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若兮让他有什么发现就快点说。
吴海洋于是用手指着眼前的那些零碎的人体部件说:“你们看这些个部位,人身上的东西几乎都有,胳膊、大腿、胸、肚子、屁股、鼻子、耳朵、嘴,好像唯独少了眼睛。”
我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胖子这是一个多么重大的发现,只是单纯觉得他的说法很有趣,于是就按他所说,把摆在实验器材上面的人体部件挨个看了一遍。
果然和他说的一样,除了身体里的脏器外,肉眼可见的人身上的部位是应有尽有,唯独少了眼睛。
我把吴海洋最后说的那句话单独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忽然间眼前一亮,情不自禁的叫道:“对了,眼睛就是线索!”
另外两个人这时都瞪大眼睛看我,而我则盯着眼前的实验桌,极为认真地看着眼前那些人体部件。
很快我就发现了关键的问题。实验桌上陈列的这些个人体部件,果然和我当年在同样的地方发现的不一样。
我回忆起自己当年在同样的位置看到的,基本都是手和脚,其他大件的人体部位或许也有,我没有特意去留意这件事,但鼻子和嘴以及耳朵这种小器官肯定没有。
因为我想到了当年那个女同学说的一句话。她说如果这张桌子上再有个脑袋,我一定会觉得这里有人被杀掉分尸了。
没错,那就是我今天刚在这里看到这些东西时的本能想法,现在想来,我之所以会有那样的本能想法,就是受那位女同学当年那句话的暗示。
所以田野并不是将整个鬼屋里面的东西完全复制,而是对其中很多东西进行了更改,而他刻意更改的地方,极大可能就是对线索的一种指引方式。
我这时又想到了林若兮刚才说的那句话:田野的父亲丢了一个眼球,应该可以通过幻肢技术恢复他的功能。
此时再联想之前在这里遇到的种种一切,我更加感到豁然开朗,顾不上他们俩看我的奇怪眼神,自顾自激动地开始解释。
我从最开始就弄错了,我一直以为导致田野出现人格解体的问题,是源于他童年受到的来自父亲的伤害。也就是他父亲让他看了那些变态的舞台剧,所以让他自己对真人和蜡像的界限变得很模糊,再加上后来学校里的同学对他的种种伤害,所以他才会出现人格解体的问题。
可我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常识,人格解体往往是巨大事件刺激后,一个人原本的人格结构被强力扭断后出现的结果。就算他父亲早年对他的影响是负面的,但也是一点一点的,远远达不到让他出现人格解体的那种程度。
所以我觉得,导致田野出现人格解体的真正原因,并不是他的父亲伤害了他,情况恰恰相反,是他伤害了自己的父亲,用刀刺瞎了他父亲的眼睛。
田野刺伤自己的父亲,显然是年轻气盛,一时冲动的结果,可当他冷静下来,便悔不当初。这并非我在这主观臆断,胡乱猜测,如果他不深感悔恨,不可能一再重现自己刺伤他父亲的情景。
我的失误便在于之前看到这种情景,以为田野还在用这种方式发泄他的恨意,然而我却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便是田野刺伤他父亲这件事早已经是过去时。
恨意这种东西只有不能及时得到发泄,才会一直在体内滋长,而一旦发泄出来,人立刻就会感到极度的空虚和懊悔。我们在大学的时候,曾做过一个匿名的社会调查,采访那些因为对某人怀恨在心而去打击报复的案例,当事人90%以上都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
对其他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自己的父亲?
因此我猜,田野一定也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十分懊悔。鬼屋的很多地方他都如实复原,只对极个别的地方进行更改。而他对这个进行更改,应该就是想表示他也在研究幻肢实验,想用这种方式让他的父亲重新拥有心理上对眼睛的依赖。
听完我的一大番理论,吴海洋当即给了一个总结:“啥意思?你说眼睛是线索,那我们在这个鬼屋里找到一个眼睛就行了?”
我冲他点头:“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就是这样。”
吴海洋顿时就露出一张哭丧的脸:“这么大一个鬼屋找一只眼睛,那不跟闹着玩呢么?”
“至少有线索了吧,之前我们连该找什么都不知道。”我说。
吴海洋仍在那叽叽歪歪,林若兮看不下去了,骂了他一句,说道:“趁着我们在这里还有命在,赶紧找吧!”
接下来,我们三个人还和刚才一样,兵分两路开始找眼睛。吴海洋自己一组,我和林若兮一组。
有一点吴海洋说的没错,在这么大的屋子里找一只眼睛,听起来似乎没什么,真找起来,实在叫人心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