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时,面上泛起的纯然笑容比刚刚的凤沉鱼更甚,凤沉鱼也不知怎么的,心头就升起了一团阴云。
“哎呀真该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凤羽珩一跺脚,“怎么一开口就是沈姨娘,看来这小时候的习惯真是要不得,应该叫母亲才是。还好父亲不在,不然阿珩要受罚了,大姐姐不会跟父亲告状吧?”
“二妹妹真会说笑。”她声音不似之前那般欢愉,目光也收敛了去,“你不懂的规矩我自会慢慢教你,又怎会做出背地里告状的事情来。快些进去吧,祖母该等急了。”
“多谢大姐姐。”她亦扬起笑脸,那笑容比之前还要灿烂。
跟着凤沉鱼一起来的丫鬟名叫黄绫,作为大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自然是跟大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走得亲近。黄绫见满喜跟着凤羽珩一起来,哪还能不明白大夫人的用意,只是留意到满喜脖子上露出来的一圈像红疹子似的东西,心下奇怪。
这丫头凑近了满喜,小声问她:“满姐姐,你脖颈处怎么红红的?”
满喜故作惊讶,手抚上脖颈:“红了吗?我就觉得很痒,今早穿上这衣裳就这样了。”
黄绫盯着满喜的衣裳瞅了半天,心里有了几分猜测,却并未点明,二人各自跟着主子进了屋去。
她们到时,凤想容和凤粉黛已经在座了,粉黛正俯在老太太的脚边用小手一下一下地给老太太捏腿。老太太微闭了眼,一脸享受的模样。而想容则低眉敛目地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说。
凤沉鱼紧走了两步,轻轻俯身,声音轻轻软软的,“沉鱼给祖母请安来晚了,还望祖母莫要生气。实在是沉鱼得知近日祖母的腰疼病又犯了,便赶着给祖母做了一对软枕,祖母放在腰下试试。”
她一边说一边从黄绫手中把一对软枕接过来,那软枕打眼看去很平常,但若往细了瞅便能发现不同之处。原来面儿上竟是罩着上好的蜀锦,连锦锻上的绣花都极其考究,用了老太太一惯喜欢的牡丹不说,还掺了金丝线。
凤沉鱼亲自上前帮老太太垫到腰后,看到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可面上还是带着担忧——“祖母的腰病往年不都是冬日里才犯的?怎的今年才夏末就开始疼了?”
“唉。”老太太叹了口气,一挥手赶开了捏腿的凤粉黛。“人老了,一年不如一年。”
“沉鱼是凤家的孩子,一切还不都是凤家给的。只要祖母喜欢,沉鱼什么都舍得。”话说得依然漂亮。
两人说得旁若无人般,却忽略了与沉鱼一同进屋来的凤羽珩。而她倒也不急,就站在正中间等着那祖孙二人把嗑儿唠完,这才像模像样地学着凤沉鱼的姿势俯身行礼:“阿珩给祖母问安。”
凤沉鱼一脸歉意:“呀,都怪我,适才与阿珩妹妹一并进来的,只顾着给祖母拿这软枕,倒是把妹妹冷落了。”
这话说完,倒是凤粉黛率先狠狠翻了个白眼,小拳头捏了又捏。
她不喜欢凤羽珩,同样也不喜欢凤沉鱼,或者换句话说,她讨厌这府里头所有的嫡女。正因为有了这些嫡女,所以府上除了自己的姨娘之外,所有人的精力都投放到嫡女的身上,对她何止没有关心,怕是连想都不肯想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