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1 / 2)

逐盐 灰山妒 2120 字 2023-08-19

事情发展太过荒谬,因此显得格外可笑。

在我泪流满面求宋城不要分手的时候,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和宋城合作的时候,在我下定决心跟宋城离开医院的时候——

为什么程贺云不早一点让我看见?

昨天晚上我才满怀期待的以为这是个新的开始,我想好好生活,想全心全意的爱一个人,想治愈自己。

我发了会儿呆,拿出手机准备联系林雅。她一直无偿充当我的情绪垃圾桶,对此我颇觉抱歉,但是现在我太需要和人说点什么,不然我怕自己会疯掉。

点击屏幕拨号的手指不断颤抖,这种情况下无所谓什么电话监听的可能性,能成功拨出已是万幸。

此刻的我被割裂了,一半的我想要声嘶力竭歇斯底里的发泄,像个走投无路的疯子;另一半的我还有心情对林雅开玩笑:“猜猜我是谁?”

“许俊彦?!”

她瞬间听出我的声音,音调拔高八个度。

这令我感到些许欣慰,接着她连环炮一样劈里啪啦说个不停:“你在哪儿?!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我以为你死了!你知道这半个月发生了什么吗?许育忠买凶撞了许育城!你弟成了许氏总裁!还有杨沉,跟疯子一样到处找你,要不是他爸回国把他带走,我都要被他烦死了……”

“慢点说。”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十分平静,“停下来喝口水。”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悠闲?”她抱怨道,“你倒是轻松,跑去偷偷度假,也不管这里怎么变天。”

我说:“辛苦了,杨沉有没有为难你?我代他向你道歉。”

“那倒没有,他以为我知道你的去向,恨不得给我跪下。”林雅略有得意的哼了一声,“你是不是和小模特在一起?小模特用的假身份,真实情况我可一点都没给杨沉透露,估计他短时间内查不出什么来,你放心。”

“我放心。”我笑了笑,“和我说说其他事吧。”

从林雅口中我得知,许家人找不到我这个最合适的替死鬼,打通关系买了另一个人顶罪,到底还是把许育忠捞了出来。

因为他和许育城双双入院,许氏内部资金链又出了问题,慌乱间将这件事办得极不体面,不少人都猜到了兄弟阋墙的事情真相。

妈妈帮许氏度过了这次危机,接替被气到中风再次入院的舅舅成了董事,安德烈帮助还在休养的许育忠跟进工作。

明面看来是手足情深,实际上他们母子已经成为许氏真正的掌权人。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尘埃落定,仿佛所有的巧合堆积在一起,连环碰撞产生了现在的结果。

只有我知道,安德烈回国的那一天,正是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倒下的时刻。

“还有一个消息。”林雅说,“我记得你对那个收藏品公司挺上心,这才走几天,许育城就换了个人接替你。他真有意思,自己都成那样了,还要管生意上的事……”

“他换了谁?空降来的?”

我一路看着这个公司逐渐成长起来,每一次的展览和拍卖都投入了许多心血,力求尽善尽美。我对它的感情远甚于许家,虽然是由许育城注资创办,它却实实在在是我的作品。

“我猜到你要着急,前几天特意打听了下。应该是你下属,姓唐,直接去医院找许育城自荐,许育城同意了,够本事。”

按她所说,我能想到的唯一人选是唐茉。

的确够本事,也够迫不及待。

如果说之前发生的所有事都不至于击垮我,这一秒我真的很想放声大哭。我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对待?

但我没有哭,我不仅没有流泪,还一如往常和林雅扯了几句,许诺会和她常联系。

刚挂断电话,宋城适时的轻轻敲响房门,他的声音低沉,歉意中有一丝近乎卑微的意味:“俊彦,我有话对你说,可以进来吗?”

我忽然想起上一次在酒店,隐瞒身份的谎言在宋城面前被戳穿,我慌乱的出去找他,语无伦次的想要道歉。

宋城在门里,我在门外惴惴不安,满心懊悔的跪在他面前祈求原谅。那时他多么高高在上,风轻云淡,将我的情绪握在手里肆意把玩。

果然风水轮流转。

可我不需要这样的轮流转,不需要低三下四的道歉和无济于事的弥补。

宋城还站在外面,我把他撂在一边,开始思维发散。

首先必须要承认一件我一直刻意忽略的事:我是爱他的。

我努力劝说自己不要信任他,因为隐约察觉到我们之间存在会让我再次受伤的东西。于是这份感情被太多事物层层遮掩,比如我们曾经对彼此的欺骗,比如地位的不平等,最终变得面目全非。

能清醒意识到自己崩溃全过程的人不多,我荣幸的成为其中一个。心脏抽痛,喉头痉挛,像在水底挣扎,整个人喘不上气。

怎么可能不爱,如果不爱,我不会如此痛。痛到深处是无声的,没有人听得见灵魂的嘶吼。

为什么给我希望又残忍的让它破灭?为什么每一次,每一次我都会像傻子一样相信总有一天自己能够得到幸福?

我已经别无选择,却在这时被告知:你走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的人生,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吴冕和我说,人在面对巨大的痛苦时,会变得不像他自己。他还说,幽默可以掩盖绝望。

的确如此。我打开房门,和宋城对视,露出一个微笑。

我觉得自己比以前幽默许多。

第168章

我打开门,宋城走进来,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

他背对着窗外逐渐昏沉的暮色,些微霞光勾勒出身体轮廓,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我给你解释的机会。”我说,“但不要说对不起,我不想听到自己说过的话。”

真奇怪,明明是他在门外说有话要对我讲,进来后却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