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州,行唐县六十余里处。
一个三百多突厥兵组成的运粮队,刚刚从几个乡里搜刮完粮草,准备返回县城。
山林间的土路上,迎面乌泱泱涌来一大群衣衫褴褛的流民,看见突厥兵,原本嘈嚷的流民队伍一下子鸦雀无声,慌忙朝两旁退让开,躲进林子里,一双双惊恐的眼睛畏惧地望着。
一名突厥百夫长骑着马手按刀柄走在最前面,轻蔑地扫过道路两旁那群战战兢兢的汉人。
易州定州一代遭受突厥战乱,流离失所的百姓数不胜数。
一开始突厥兵马遇见还会大肆纵兵掠杀,后来发现这些流民根本没有战斗力,身上也没有油水,顶多抢些女人回去玩乐。
慢慢的突厥人发现,汉人实在太多了,怎么杀也杀不完,杀的多了,到了需要征调民夫的时候一个人都找不到。
现在突厥人遇见流民队伍,干脆懒得理会。
百夫长摸着下颌一圈卷曲大胡子,满眼淫光地在流民队伍里扫来扫去,看看有没有姿容身段不错的女人。
可惜,这群流民个个面黄肌瘦,浑身肮脏不堪,目光躲闪畏怯,根本找不出一个能看上眼的女人。
百夫长摇摇头失望地骂了声,以他的身份地位,县城里那些白白嫩嫩的汉女根本轮不到他,只能打打流民的主意。
百夫长取下挂在马鞍上的酒囊,拔掉塞子刚准备灌一口酒,一支黑色羽箭毫无征兆地从流民堆里射出,朝百夫长迎面射去!
噗地一声,利箭刺穿酒囊,奶白色的酒液顺着箭尾流淌下。
百夫长愣住了,道路旁,流民堆里,传出曹悍小声的叱骂:“你他娘的箭法是真的臭!好好的奶酒淌一地,太可惜啦!”
程伯献讪讪地放下弓箭,满脸惭愧:“有些紧张,手滑了”
曹悍摇摇头,拍拍他的肩:“那家伙看着你呢,动手吧!”
程伯献望去,只见那百夫长骑在马背上,愣愣地望着他,手里还保持着举酒囊的姿势。
程伯献咣一声拔出刀,怒吼:“杀!”
霎时间,藏在流民堆里的几百个斥候军将士亮出兵刃扑向突厥兵。
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斥候军左臂上缠着黑布,用以区别真正的流民。
而那百余名真流民也不含糊,在一个赤膊汉子的率领下,抄起木棒、锄头、耙子、扁担各种工具,三五个人对付一个突厥兵,帮助斥候军一起动手。
百夫长这才反应过来,酒囊掉地,仓惶拔刀迎战,可惜已经晚了一步。
程伯献纵起身狠狠一刀砍中百夫长肩颈,血噗地喷溅出,百夫长惨叫着从马背栽倒,程伯献上前剁下他的人头。
“娘的,看你还敢不敢瞪老子!”程伯献拎着血淋淋的人头甩了甩,嘴里嘟囔喝骂。
战斗呈现一边倒的态势,很快,这支突厥运粮队就被消灭殆尽。
斥候军和流民们一块欢呼起来。
赤膊汉子拎着一把抢来的突厥直刀兴冲冲跑来,满身血水也浑不在意。
他叫胥坚,易州板城人,战乱爆发后,率领乡亲一路躲躲藏藏,从易州逃到了恒州,不久前路上偶遇曹悍率领斥候军假扮流民劫掠突厥粮队,曹悍见他颇有勇力胆子也大,允许他率领流民混编进了斥候军里。
队伍里有些老弱妇孺,看起来也更像流民。
“曹将军,俺杀了五个突厥人哩!”
胥坚兴奋地拍胸膛,曹悍大笑拍拍他坚实的臂膀:“好样的!还是按照老规矩,粮食留下些够咱们路上吃就行,其他的送还给被抢的百姓。”
“俺晓得嘞!曹将军放心吧!”
gu903();胥坚搔搔头,吞吞吐吐地道:“曹将军,等俺把乡亲们平安送到恒州,俺想去找你投军!往后就跟你干了!你让俺干啥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