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昌宗点点头,在一旁坐下。
“不过吉顼说的确有道理,现在还不是跟东宫撕破脸的时候,没必要为了一个张昌义把事情闹大。”张易之悠悠道。
“那就这么轻易放过曹悍?他一刀砍了张昌义的脑袋,进了一趟六狱,又完好无损的出来?你我兄弟的脸面往哪放?今后这神都还有谁会怕我们?”
张昌宗有些不甘心。
张易之起身拍拍他的肩:“曹悍是颗硬钉子,不好对付,对于而今朝堂时局来说,他其实无足轻重,耗费太多力气对付他,实在得不偿失。这笔账先给他记着,将来总有清算的时候。”
张昌宗恨恨地道:“便宜这小子了!”
修文坊,梁王府。
武三思望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侄子,扶着额头感觉有些头疼。
“张昌义和安定公主在鹿宫苑里的谋划,有你们掺和其中吧?”武三思淡淡问道。
武延基和武延秀相视一眼,武延秀觍着脸道:“叔父说笑了,我们怎会”
武三思鹰一般锐利的目光扫过他,武延秀顿时心虚地闭上嘴巴。
“你们在宫里安插的人手,已经被我派人清理了。若是被高延福揪出来,你们可知是何后果?”
武三思说话声平静,却带着一股彻骨寒意。
武延基和武延秀浑身一凛,尽皆低下头。
武三思叹口气,放缓语气:“说说吧,为何要如此行事?”
武延秀小心翼翼地道:“我们本想借此事,挑起东宫和二张的矛盾,东宫若是与二张翻脸,太子势必会更加倚重叔父只是,也不知张昌义和安定公主怎么回事,连个女人都搞不定张昌义那厮本不该出现在鹿宫苑这二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武延基补充道:“曹悍闯宫杀人本在意料之外,虽说计划没有完成,但如今曹悍被羁押在司刑寺六狱,他杀了张昌义,二张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挑起东宫和二张对立的目的应该还是能达到的”
武三思摆摆手制止了他二人的解释,淡淡地道:“你们未免太过小看二张。为了一个张昌义,他们是不会跟东宫撕破脸的。我料那曹悍此次定会安然无恙走出六狱,二张对他顶多敲打一番。
太子也不傻,曹悍在九梁山救过他的命,此事而今朝堂人所共知。若是太子连他的潜邸旧臣都保不住,今后又如何笼络人心?”
武延秀满脸不甘心地道:“那这次我们岂不是无功而返?”
武三思笑了笑,“曹悍杀了张昌义,之前又在房州赶走了张彦起,多次与二张结仇。这些账二张记在心里,迟早会算。”
“你二人年轻识浅,想为武家出力自然是好的,却也不要擅自做主冲动行事,你们所走的每一步,都代表着武家。圣人而今心里还是顾念着武氏的,但李武两姓间的和睦,朝廷的稳固对她而言同样重要。
当年相王退位,狄仁杰曾经跟他说过一句话:‘李家争的不是现在,而是将来!’如今,这句话对于我武氏而言,同样适用。”
武延基与武延秀相视一眼,齐齐躬身揖礼:“叔父教诲,侄儿铭记在心!”
“大郎,往后你还是要跟东宫多多亲近,太子虽说初步同意了你和李仙蕙的婚事,但毕竟还未定下,或许还有变故也说不定。”武三思和蔼地说道。
武延基忙揖礼道:“侄儿定将李仙蕙迎娶过门,不负叔父之望!”
“嗯,无事的话,你们先回去吧。”
武三思又嘱托了几句,笑着摆摆手。
武延基却是迟疑了下,一拱手低声道:“叔父,侄儿心中有一事不明,一直想找机会询问叔父”
武三思端起茶盏笑道:“何事,你说吧。”
稍作犹豫,武延基轻声道:“我父亲,当真是因为忧愤于太子登位,才急火攻心之下暴毙而亡的?”
武三思手上一顿,慢慢呷一口,放下茶盏叹声道:“太子宝座一直是你父亲心中痼疾,他得失心太重,太过焦虑,又常年受风邪头痛之症困扰,一时忧愤之下才致如此地步。当日我匆匆赶到魏王府时,他已经唉,也怪我没有好好开导他”
武三思满脸戚容,双目泛起哀伤之色。
武延基盯着他看了会,收回目光拱手道:“此事与叔父无关,还请叔父莫要自责。叔父是我武氏的顶梁柱,今后武氏还要由叔父执掌,叔父应该保重自身才是。”
武三思欣慰地笑道:“大郎有心了。”
“叔父早些歇息,侄儿告退。”
武延基和武延秀离开内书房。
屋门闭拢,武三思平和的神情却是逐渐变得阴沉,目瞳里闪烁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凛冽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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