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老宴替曹悍感到有些惋惜。
宴良骏是个标准的军人,对政治不敏感,对人心也不够通透。
他没有察觉到刚才皇帝让太子来处理此事的用意。
皇帝这是在试探太子登上宝座后的心态,看看他对最要命的人事任用大权有何想法。
皇帝虽然口口声声说东宫事务任由太子决断,但有些事情可不敢真的自作主张。
人事大权就要格外慎重。
好在李显也算宦海沉浮多年,这点门道还是看得清的,当了太子心态也不会飘,该唯老娘马首是从的时候绝不含糊。
半点雷池都不敢逾越的恭敬态度,让他安然度过了一次考验。
从他对曹悍的升赏就可以看出,宁愿对自己人薄待些,也不敢恣意揽权,任人唯亲。
皇帝对此很满意。
靠近皇陛高台的勋贵重臣们,恐怕也只有宴良骏和李重俊没有看出这一层意思。
李重俊也觉得父王只给曹大哥当个小小的旅帅太苛刻了,刚想仗义执言,李重润死死拉住他,猛给他递眼色。
曹悍一开始也有些失望,但他看见李显紧张的样子,很快就琢磨清楚其中门道,开开心心领旨谢恩。
便在这时,一个身形瘦小、尖嘴猴腮,偏又穿一身朱袍的男子大踏步上前,鞠身道:“陛下,臣武懿宗有话说。”
武则天笑道:“承美有何事?”
武懿宗斜眼瞟过曹悍,轻蔑道:“陛下,什么锻体之法有强军之效,臣却是不相信的!正好,下月初右金吾与东宫有一场球赛,要是东宫能赢,就说明他们的锻体之法有效,要是输了,哼哼~~臣就请陛下治此人欺君之罪!其他的一些帮衬之人,也要受罚!”
武懿宗不怀好意地瞟过魏元忠宴良骏等人。
武三思起身笑道:“陛下,四位将军皆推崇东宫新式锻体法门,但毕竟未经检验,实用与否不得而知,还是等见到成效后,再定封赏不迟。太子殿下觉得小王所言,是否合理?”
李显干笑一声,含糊道:“梁王所言,也有些道理”
武三思温和地笑了笑,稍稍欠身。
魏元忠站出来道:“梁王所言不无道理。只是锻体法门重在强健兵卒体魄,与球技高低没有关系。右金吾里的马球高手众多,实力在十六卫府向来名列前茅,东宫球队想要取胜谈何容易?以马球胜负来判断曹悍所献的锻体法门有用与否,臣觉得并不合理。”
“臣赞同魏大将军所言!臣等为曹悍请功,考虑的是此法有助于大周全体卫府将士增强体魄,并不只是为了马球输赢。”赵承思附和道。
“臣附议!”唐奉一和宴良骏也出声附和。
武懿宗不屑冷笑道:“不敢比就直说,何必找借口!东宫马球什么水平,百官谁人不知?太子殿下想提拔从房州带回来的亲信,也得找个像样的理由才是。堂堂大周朝廷,可不是什么乡野刁民都能立足的!”
李显瞬间涨红了脸,胖脸含怒却又不敢发作。
“诶,承美岂可如此说话!太子殿下潜居房州多年,难免结识一些草莽之人。不过依我看,这位曹校尉能得太子殿下看重,必有其过人之处,要不然的话,岂不是说堂堂大周太子,没有识人用人之明?”
武三思笑呵呵的,跟武懿宗唱起了双簧。
武懿宗大咧咧地道:“梁王兄教训的对!太子殿下,此人究竟有何斤两,臣替您称量称量,若只是一个满嘴胡诌的乡野贱民,不妨趁早赶出东宫去,免得养在身边给殿下丢人!”
李显嘴皮哆嗦了下,额头后颈渗出汗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这二人明显是要找机会教训曹悍,然后打他这位新晋太子的脸面呀!
韦氏紧紧咬唇,攥紧衣角,满眼担忧的望着丈夫。
李旦不慌不忙起身,笑呵呵地道:“梁王兄,河内王兄言重了,只是一场马球赛而已,输赢算不上什么大事。”
太平公主凤目含怒,她本就讨厌武懿宗,这厮当年在薛绍死后,竟敢觍着脸向皇帝求亲,若非她以死相逼,只怕就要被他得逞了。
太平公主银牙一咬拍案而起,怒叱道:“武懿宗你放肆!太子乃半君,什么时候东宫该用什么人,不该用什么人,轮得到你来发号施令了?”
武懿宗对太平公主向来是爱慕又畏惧,见她发怒,脖子下意识一缩。
可是一想到自己堂堂郡王,在大殿上当着众多官员之面,被一个女人喝退的话,也太窝囊太没面子了,又鼓起勇气把脖子一伸。
这厮脖子一伸一缩,加上丑陋的面容和矮小的身材,莫名多了几分喜感。
武懿宗刚要反驳,武则天沉声道:“好了!都给朕住嘴!”
皇帝不悦,众臣低头,无人再敢多言。
武则天有些恼火,稍微不注意,她的这些侄子和儿女们就要怼起来。
看来李武大规模联姻势在必行,必须要尽快将李氏和武氏拧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要不然这朝堂安宁不了。
“太平,动不动就拍桌子,成何体统?”武则天轻轻呵责一句。
太平公主轻哼一声,低着头揖礼:“是儿臣失礼了。”
“还有你武懿宗,明明知道东宫马球成绩历来不好,不是你右金吾的对手,还要拿此事来做文章,是何居心?”
武则天凤目射出两道厉芒,蕴含怒火,吓得武懿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息怒,臣侄哪敢有什么居心!只是想替太子调教一下东宫马球而已!”
武懿宗委屈巴巴地狡辩道。
武则天冷哼一声:“东宫马球自有宴良骏负责,用不着你操心!之前东宫不是赢了左金吾吗?说明东宫球队的确有所起色。”
武懿宗垂头拱手道:“是臣侄僭越了。”
武则天脸色稍霁,想了想,看了眼低眉顺眼的武三思,又道:“不过梁王所言也有几分道理。这样吧,曹悍的封赏不变,下一场东宫和右金吾的马球也要照常进行,朕到时候亲自观战,就当作检验东宫卫率近来的操练如何。”
“吾皇圣明!臣等领旨!”
一众山呼之声响起。
皇帝表态,这场马球赛,只怕就要成为近来朝堂上下热议的焦点了。
原本一场普通的较量,莫名其妙变成了一场焦点战,甚至是生死战、前途战,这让曹悍哭笑不得。
不过曹悍倒也不惧,以四大金刚的水平,不说必胜吧,55开应该没问题。
只要打出东宫球队可堪一战的表现,甩脱掉鱼腩球队的帽子,想来皇帝和两位武王爷也没话说。
众臣落座,曹悍也在大殿靠外,一根立柱之后得到了一个临时御赐的位置。
矮桌锦垫,还有一名宫娥上前布菜,曹悍道了声谢便跪坐下来。
他这个最末等的位置有些超然,离其他官员有两丈远,想要找人交流也够不着,索性自斟自饮。
离得近些的官员频频回头,似乎想要结识一下这位刚才得到皇帝召见的七品小官。
曹悍笑眯眯地端起酒樽遥遥相敬,不少五品官员也颔首致意。
不认识不要紧,先混个脸熟,以后在皇城上班,总有碰面的时候。
曲乐之声再度奏响,美丽纤柔的云韶府舞伎正要再展舞姿,一名盛装着身的老妪拄着拐杖,在两名宫女的搀扶下步入大殿。
老妪神情凄婉,有些怨愤,直奔陛阶高台而去。
曹悍耳朵尖,从前面的私议声中,知道了来人正是安定公主。
吸了口凉气,这老公主只比皇帝小四岁,可模样却苍老得多。
就这,她也敢恬不知耻的请求认皇帝为母?
安定老公主拜倒在皇陛前,戚戚然地哭诉着什么,曹悍离得太远没有听清,只见武则天面色微变,挥手令高延福搀扶着安定公主,又把太平公主叫上,三个女人从盘龙屏墙后的侧门离开。
大殿宴会,自然交给皇太子李显主持。
曹悍皱起眉头,安定公主恐怕是为了张昌义的事来找皇帝告状的。
这件事牵扯他和太平公主,不知道皇帝会如何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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