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找车来!”张老四发疯般怒吼,和几个弟兄抬手抬脚将曹悍抬上一辆板车。
“老四”
一只血糊糊的手忽地抓住张老四的胳膊,曹悍眼皮子动了动,嘴唇颤了颤。
张老四忙把耳朵贴上去,曹悍细若蚊声地念叨了几句,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张老四抹抹泪,大步走到李显跟前跪下,凄然道:“王爷,我大哥让我带着这群弟兄听候王爷命令!王爷放心,小人一定誓死保护王爷安全!”
李显大为感动,趴在车沿边,握住曹悍满是血污的手一阵落泪:“孤一切安好,你安心养伤。你救了孤一家性命,恩情深重,孤日后绝不负你!”
张老四安排小乙牵着驴车,车板上拉着曹悍,再安排几名弟兄跟在旁边照护。
太平公主在鲁正元的搀扶下走到驴车旁,看着这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抿抿唇没有说话。
“曹兄弟,你可一定要挺住啊!”鲁正元呜咽着抹泪。
常元楷神情肃然,微微颔首,好像在跟一名刚刚下战场的袍泽致意。
太平公主沉声道:“兄长,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安排吧。”
李显点点头,疲惫不堪地道:“辛苦妹妹了,愚兄突糟剧变,心绪一时间难以平复。”
太平公主问李隆基道:“徐建章还有多少兵马?相距多远?”
李隆基算了算道:“大概不到一千,听乱兵议论说,独孤讳之如今还在九梁山上抵抗,徐建章猛攻九梁山,自己也是损失惨重。我们逃出来时,徐建章的队伍相距不过三四里,再过片刻应该快追上来了。”
太平公主果断说道:“全部人退入县城,坚守不出,想办法向房陵求援。只要坚守县城三五日,就能等来援兵!”
当即,张老四率领百余名码头弟兄,护送李显等人往县城撤退,同时将造反消息传扬出去,首先通知的就是陶庄。
再派一名熟悉山路的弟兄骑马走小路绕开官道,拿着赵彦昭被血染红的官牒赶往房陵求救。
一路上,撤往县城避难的百姓越聚越多,五六里上的狭窄官道上,火光如长龙般朝县城方向缓缓涌动。
李仙蕙不知何时爬上驴车,守在曹悍身边,拿一块浸湿的麻布,为他细细擦拭脸颊和脖子上的血污,用一根剥了皮的细柳枝,蘸些清水滴在他那干裂的嘴唇上。
李裹儿像个野丫头一样,在人群中欢快的跑来跑去,让负责照顾她的李重润头疼不已。
刚刚经历过的凶险,仿佛被没心没肺的小丫头抛在脑后。
“姐姐,下来陪我玩!”李裹儿跑到驴车边,扯着李仙蕙的衣衫撒娇。
李仙蕙摇摇头,轻叹道:“我要照顾曹大哥。”
李裹儿瞥了眼昏迷不醒的曹悍,嘟嘟嘴道:“他又不会死,你守着他干嘛?满身血,脏兮兮的,臭死啦!”
李仙蕙微微蹙眉,轻声喝叱:“不许胡说!曹大哥是为救我们才受此重伤的!难道你忘了,是他一路带着你逃命?要不是你任性胡闹暴露身份,我们也不会被敌人发现!”
李裹儿漂亮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似乎不敢相信一向温柔宠溺她的姐姐,竟然会为了别人呵责她。
李裹儿大眼里蓄满泪水,委屈地哭呛道:“你也骂我?人家又不是故意的!趴在马背上真的很痛呀!呜呜~我讨厌你们!”
李仙蕙轻叹口气,摇摇头,望着气若游丝的曹悍,她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股烦躁,没有像以往那样安慰李裹儿,清叱道:“为了大家性命着想,你吃点苦头算得了什么?裹儿,你太任性太自私了!”
“哇呜~~”李裹儿放声大哭起来,用手里捏着的小木棍狠狠打在曹悍身上,“我讨厌死你们了!”
“你!~”李仙蕙脸蛋惊怒,阻挡不及,望着堵气跑开的李裹儿,无奈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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