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明明是他请求自己帮他讲解这些知识点和预测题,可姜承言语间的态度却总是不经意带出傲慢和轻视,丝毫不尊重他。
宋璟很清楚,以现在他的身份和地位,在面对姜承,郑裕这些人的时候总是低人一等的,德亚高本就是富人精英子女的游乐场,他只是穷酸的闯入者,在这里素来就没有平等一说,如果想和这些人平等的对话,那只能他自己地拼命往上爬,爬到一个更高的位置。
宋璟能牢牢占据德亚高一等的位置,不是运气而是真正的实力,他够聪明也够努力,逻辑思维能力极强,这几处晦涩的知识点他细讲了一下之后,姜承顿时感觉思路开阔了不少,理解的也更深刻了一些。
姜承对他很满意,抬手合上笔记,勾唇看向宋璟:“我们班长不愧是一等,果真不一样。”
“看来这次也能牢牢占据住一等的位置吧。”
说完,他语气一顿,语气意味深长,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只不过这次二等的位置要换人坐了。”
姜承冲宋璟笑,但眼底是遮盖不住的轻视和傲慢:“谢谢你的笔记啊,宋璟。”
“放心,如果我这次拿了二等把徐善狠狠踩在脚下,你也按照我的话乖乖在月末秘密朋友的考核评价中给她打最低分,我一定会遵守我的承诺的。”
宋璟表情清冷倨傲,声音淡淡的:“姜承,我会按照你说的做,希望你也能遵守承诺,月底考核评价给我打A”
姜承抬起双臂交叠在胸前,薄薄的唇瓣勾起来:“怎么,信不过我?放心,我说到做到的。”
宋璟和他对视:“希望是这样。”
姜承觉得有些被冒犯,嗤笑一声,看向宋璟,声音中泄露出几分恶意:“我们班长这么优秀,将来想要去哪所大学,首尔大?延世大,还是高丽大?”
说着,自己像是觉得好笑,笑出了声:“我们班长该不会天真的以为考上了名牌大学就能改变命运了吧。”
“给你一句忠告,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摆清自己的位置。”
说完,笑着站起身来,拿过桌旁的矿泉水,扔进宋璟怀里:“班长给我讲题辛苦了,喝水润润嗓子吧。”
“上次你送我的那瓶太廉价了,尝尝这个牌子,口感好很多,平时我们班长应该没机会喝这么贵的水。”
姜承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感慨,又带着轻蔑笑意:“在大韩民国会投胎才是最重要的,可怜我们班长这么优秀,却出生在这种贫贱的家庭,真是遗憾啊。”
姜承将水扔进了宋璟怀里,转身出了教室,宋璟表情淡漠,低头看向所自己怀里的矿泉水,水瓶形状像是名贵香槟酒瓶的缩小版,通体透明纯净,光只看着似乎都能感受到水的甘甜,确实同他喝的廉价水不一样。
宋璟清楚的知道姜承是在侮辱他,但他毕竟已经在德亚高以社会关怀对象的身份待了两年了,无形之中的轻蔑侮辱难堪他已经承受了太多,像那天在辣炒年糕店郑裕那样侮辱他,可他最后还不是忍了下来,因为除了忍别无他法,姜承这些小动作对他来说打击性几近于无。
一瓶水而已,或贵或廉价又能怎样呢?只要能喝能解渴就行。
不过也许姜承说的对,他这样的家境即使考上延世大学,没有人脉,将来在检察官的圈子里可能也寸步难行,但那又怎样呢,还没尝试,谁又知道结果,他怎么知道将来他会不会爬到和他一样的高度,可以平等的和他对话,甚至是俯视他。
宋璟就站在姜承的座位旁,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水,清冽甘甜,对他来说味道没有什么不同,他神情淡漠没有波澜,拧上瓶盖,手里拎着水,朝教室后排的垃圾桶走去,还没走近就抬手扔了进去,水瓶哐当一声砸进垃圾桶里,他就垂着眼淡漠的看着。
宋璟视线投过去,遥遥瞥见掩在白色废纸之下,露出的粉白色一角,他下意识有种诡异的熟悉感,拧着眉匆匆走到垃圾桶旁,垂眼看过去,抬手翻开上面的废纸,下面果然是他那天送给徐善的公交卡,纯白底色上面印着可爱的兔子图案,兔子咧着嘴,像是在对他笑。
宋璟伸手将公交卡拿了出来,眸色沉沉,握着公交卡的手用了很大力气,白皙手背上迸出几条青筋,指甲也微微泛白。
他心里清楚,理智也告诉他,如果他不是徐善要守护的对象,他又借机卑劣的要求她陪自己24小时的话,徐善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坐公交车,她是精心娇养的娇花,只适合光鲜亮丽的坐在昂贵的私家车里,毫不费力就可以轻松到达想去的目的地。
就像那天徐善问他公交卡里有多少钱,他略带讽刺的回复她,为什么要问这个,反正今天过后她也不会再坐公交了,徐善看着他,嘴角带笑说也是,他们不一样。
而她确实也如他所愿,把公交卡扔进了垃圾桶里,弃如敝履。
就像徐善和他一样,如果不是他以社会关怀对象的身份进入到德亚高就读,以他这种身份和阶层,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和徐善产生交集,他们人生的轨迹就像原本两条平行的线,因为他的不甘心,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所以改变了命运的轨迹,短暂的和她相交,但终究要渐行渐远。
可他不甘心又怨恨,到底凭什么?这一切到底凭什么!
难道就因为他们会投胎,含着金汤匙出生?
宋璟一张清俊的脸阴沉的要命,握在手里的公交卡把他白皙干净的掌心硌出明显红痕。
放学后
徐母亲自来接徐善送她去补课院,柳司机远远看见徐善从正门走出来,连忙从驾驶座上下车,绕到后排给她打开车门,徐善冲柳司机温和的笑了一下,弯腰进了车里。
徐母笑吟吟地望着徐善:“我们善儿今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徐善微笑:“很好,母亲。”
徐母笑了笑,抬手将她耳边碎发别到耳后,又帮她捋平整领结上的蕾丝:“进入补课院之后,考试周我们善儿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剩余的2%,我相信只要我们善儿稍微努力一下,就一定可以补足,是吧?”
徐善微笑:“当然,母亲,周五的水平测试我一定会拿到一等的。”
徐母含笑,声音里带着愉悦:“我们善儿这次终于可以把那个穷酸又低贱的社会关怀对象踩在脚下了,开心吗?”
徐善唇边漾起笑意,眉眼清纯善良,可唇瓣一张一合吐出来的话却让人心惊:“我等这一天很久了,一等的位置被那样下贱的人占据,让我难以忍受。”
“真的很感谢母亲能把我送进这个补课院,谢谢您,让您费心了。”
徐母感慨:“我和你父亲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呢,我们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能理解我们的苦心就好,我们就算没有白费心力。”
“善儿,你要知道考上首尔大是我和你父亲为你选择的最好的一条路。”
徐善:“我明白的,母亲。”
徐母为自己女儿能够理解自己的一番苦心感到欣慰,垂眼拿起放在两人中间的精致袋子,递给徐善,温声嘱咐:“这是我亲手做的甜品,你拿去补课院和同学们一起分享。”
“特别是赵夫人的小儿子,你能进入这个补课院全靠赵夫人为你做推荐人,务必要表达感谢,知道吗?”
徐善微笑着点点头,接过袋子放到自己身侧:“好的,母亲,我会照做的。”
她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恶意,赵夫人的小儿子就是郑裕的跟班,垃圾堆旁边的苍蝇,一样令人作呕。
这家新成立的补课院离德亚高不远,可以穿过一条小巷走近路,大概十分钟,如果开车的话则要绕一段路。
车子在路边缓缓停稳,从外面看是一栋很平常的公寓,楼面外侧没有明显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