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阿弥陀佛。”
人群中传来梵音禅宗掌门,鉴衍大师的声音。
他宝相庄严,面色平和,垂目合掌缓声道:
“沈施主恩怨分明,难得。”
梵音禅宗的鉴衍大师鲜少在这样的场合开口,更何况是夸人,此刻鉴衍大师的话一出口,众人纷纷醒悟。
沈黛都能为宋月桃仗义执言,不让衡虚仙尊一怒之下伤了她,刚才却对她完全不给江临渊和衡虚仙尊留情面。
不是她无情,一定是纯陵这两位师尊师兄做了什么比宋月桃所为更加过分的事情,所以她才那样分毫不让。
想起衡虚仙尊之前说过的那句“纯陵有愧于你,临渊也有愧于你”,这个念头便更有说服力了。
沈黛却不知众人舆论又偏向了自己这一侧,只听到鉴衍大师忽然为自己说话,有些诧异,于是隔着人群,也双手合十,见了个礼。
重霄君淡淡警示了衡虚仙尊,他也不至于因为一个宋月桃气得失去神智。
只是他临走之前,忽然冷笑一声:
“你自以为你所做的一切错事,不过是被伽岚君所蒙蔽,你还为沈黛打抱不平,可惜,你没有资格。”
宋月桃刚要开口,就见衡虚仙尊动作迅速地将一缕灵识送入了她脑海之中,这灵识不痛不痒,只是将当日他们在常山的魇妖幻境中看到的一幕映入她的脑海之中。
“你说我们才是伤害沈黛的罪魁祸首,那你就亲眼看看,不管这个幻境是曾经发生过的,还是推演出的未来,你仔仔细细地看看,真正会害死沈黛的人,究竟是谁!”
衡虚仙尊拂袖而下,宋月桃的眼前浮现出无数纷乱的画面——
她受了重伤,命悬一线,江临渊是为了还她救命之恩,才没有及时去寻沈黛。
魇族之所以能那么准确的知道江临渊他们撤退的路线,是她将情报传了出去,她不知道魇妖已与魔族决裂,还以为魇妖只是来杀江临渊的。
最后,画面定格在空荡荡的活祭阵前,沈黛的灵力还盘桓在此,但连尸骸都未留下。
宋月桃怔怔看着这一幕幕画面,几乎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是她害死了沈黛?
……她有一天,会害死她?
宋月桃满面泪水,抬头怔怔对沈黛道:
“……我没想过要你死,真的。”
如她多年前换上宫泠冰那张脸时,她在镜中看到那张她梦寐以求的漂亮皮囊时,眼中并没有想象中的快乐。
“我嫉妒你,嫉妒你明明和我一样天资普通,你却能够心无旁骛的修炼,你有那么清晰的目标,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我只是一个工具,整日带着卖笑的面具,做我一点也不喜欢做的事情,应付我见了就恶心的人。”
“我嫉妒你,又讨厌你,你明明可以活得更恣意快乐,却偏偏想要去讨好那些根本不值得的人,所以我是故意的,我故意让他们为了我忽视你,故意不将你的生辰告诉他们,既是妒忌,也想让你看清他们究竟是什么嘴脸。”
“可是……我真的,没有想过让你死。”
宋月桃望着沈黛,眼中依稀又有了几分曾经的柔软。
不过这一次,不是在演戏,每一滴泪都真心实意。
“我说这些,不是想要你将我做的事情都抹除,我只是想说……我其实并不是真的讨厌你,你也真的真的,不是一个让我讨厌的人,你,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沈黛默然许久。
“论迹不论心。”临走之前,衡虚仙尊回首,对宋月桃淡淡道,“你终究还是会害死她。”
宋月桃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沈黛默然许久,很轻地答:
“我知道。”
说完,她没有再看宋月桃,也没有再对她说别的什么,只是轻轻拉了拉谢无歧的衣角,道:
“我有点累了,二师兄,我们可不可以不看了,早些回去?”
谢无歧似乎明白她复杂难言的心绪,没多说,只抬头与兰越和方应许对视一眼,师徒四人转身离开。
深秋的审命台下铺满了银杏落叶。
沈黛踏着一地金黄缓步离去,临走前的最后一刻,与银杏落叶一并送来的,还有很轻的一声——
对不起。
一切琐事料理结束,宋月桃被押送回浮花岛的当日,沈黛也重回昆仑道宫。
经过神仙塚和常山之役,沈黛的名气大涨,整个昆吾道宫,但凡沈黛所过之地,都能听见此起彼伏的“沈师姐”“沈师妹”。
别管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总之当着沈黛的面,每个人都是如出一辙的恭敬礼貌,时不时还夹杂着一些殷勤之辈的吹捧赞誉,倒把沈黛夸得面红耳赤,几乎是落荒而逃。
最后还是宫泠月拉着沈黛登上昆吾道宫的食舍二楼,将她救了出来。
“……好歹也算是个修真界的名人了,我听皓胥说,你在常山连那些数以万计的怨鬼流魂都不怕,怎么还应付不了这些修士?”
沈黛接过宫泠月的茶水,不好意思地抿了一口:
“那怎么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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