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能在莲家的眼皮底下将我安然保全已是不易,加之我爹也算得他半个恩师,他此刻也绝对十分难过,这份真心在如此这样艰难的环境里,真真难得,莲家与许家之仇早就到了不死不休的境界,现下若是许家赢了,莲家估计也是落得连根拔起的下场,成王败寇,怨无所怨。
而后的日子便是在无尽的等待之中度过。
我不常说话,通常说话就是在问明珏的消息,有时一日能问上好多遍。
这样的大事,过了这么几个月,明珏一定早就知道了,可他却没有回来,我一遍一遍地同自己解释,战事吃紧,边皇御驾亲征,局势紧张,他一定也是十分担心我,可他却无能为力,我所能做的便是继续等待下去。
我望的不过是他能不负的我的一片真心,那是我赖以生存下去的唯一信念。
莲青守着我,目光十分凄凉,“诺诺,你等的人不会来了,死心吧。”
我没有答话,等待的决心也没有动摇分毫。
腊月盛雪,明国宫破,边皇杀入皇宫,直取长安,二皇子明珏不知所踪。
有人传言他在边境就已经战死,有人传言他贪生怕死躲了起来,但大抵都是差不多的,无一都是他不会再回来了。
我依旧十分坚定地认为,那些传言都不算得真,依旧十分坚定地相信,明珏终有一日会回来,同他那日在边境地高墙之上同我说,江山和我,他都想要。
而后的一切也如我所望的那样,他集结了起义军发兵讨伐,名正言顺地取回了长安,意气风发地来接我。
那年冬季的海棠花开得十分蹊跷,坊间到处在传那是天降祥瑞,二皇子明珏是天命所归,他来接我入宫的那天,海棠花艳艳了满路盛景,那已是我人生中最后一刻能感觉到幸福的时光。
前尘过往轰隆隆地在我面前崩塌散去,面前依旧是那副白雪纷飞扫着飞檐红墙的景象,唯有那海棠花开得莫名熟悉。
我果然就是许诺诺。
莲青之所以去投胎,无非是他在那一刻,忽然认出了我,而我又同他行过冥婚礼,了了他的一桩心愿。
我缓缓地放开了手,指间满是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