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庸人赶在朝觐前率先落脚永宁,不出意外,定是另有筹谋。
方才在长街,比试也不过是个说头。乔元均是懂祁荀的,二人无需过多言语,可谓是一拍即合。
唯有闹出些声响,才能将凑热闹的人聚在一块。
乔元均事先安插了眼线,人群中谁行为诡异,眼神互通,皆能从高处瞧得一清二楚。
这些胡庸人的行踪算是跟住了,能否探出风声,还需再等。
西梁处于多事之秋,一有风吹草动,绥阳那厢便牵挂的紧。
圣上瞧见祁荀的书信,二话不说,立马分拨出几个训练过硬的暗卫。
可永宁这厢呢,瞧李裕呆头呆脑的茫然样,显然是个不知情的。
乔元均总算知晓祁荀为何这般生气。他腾然起身,眼神直对李裕:“李大人平日里忙些甚么?是不是要等出了事,再向圣上请罪?这么多的胡庸的人,手里没有通关文牒,是如何进入西梁,又如何进入永宁的?”
一声声责问劈头盖脸的落下来,李裕擦着汗,知晓自己失职,也不敢狡辩。
诚然,胡庸人出入西梁,需得关戍核验文牒。关戍放行,便没有其他州县甚么问题了。
可近几年,圣上一再强调,除了关戍严格把控外,百姓出入城,人口流动,皆要登记在册,查看文书。
然这胡庸人出入永宁,册子上竟没留下任何痕迹。
乔元均面色肃然,绝不是小事:“关戍的问题,圣上已下旨彻查,只永宁这边,往轻了说,是受贿贪污,互通有无。往重了说,就成投敌叛国了。”
李裕被他的重话吓得不轻,他抚着胸口,一颗心就差跳至嗓子眼了。
“乔大人,这些事都是陈柏升一把手料理,本官委实不清楚。但是,此事确是本官失职,我回去后定会好好反省,将陈柏升经手的事一一明查了。”
话说的急,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往地上砸。
烂摊子复又落到陈柏升头上。
乔元均挪眼看他。
这事确实是从陈家府邸传出来的,丛昱夜探陈府时,恰巧听到的。
李裕可能不清楚此事,陈柏升却是明知故犯。
“我...我确实知道些。”他自知瞒不住,只好和盘托出:“确实是收了些好处,没有细查,这才教他们有了可趁之机。但是大人明查,小的当真没料及事情的严重性,还以为他们是躲仇家追杀前来避难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陈柏升彻底慌神,瘫坐在地面。
“李大人怎么看,这人毕竟是在你手下当差的。”
言下之意便是给了他将功折罪的机会
李裕会意,动作利索,立马将涉事之人一一收押。
“至于我同小侯爷的身份,出了这间屋子,别再教其他人知晓。”
白念装睡,一装还当真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祁荀不在屋内。
呆在一旁伺候的,是流音。
陈正端并未将流音如何,只找了间屋子将她关了起来。
瞧见白念转醒,她贴心地浸了帨巾,给她擦脸。
“小姐。您总算醒了。”
白念四下张望一番,确认屋内再无第三人,才松了口气,开口问道:“阿寻呢?”
流音绞干帨巾,对阿寻一顿夸赞:“这回多亏了阿寻,他先是救了小姐,转而又托人将我也救了出来,先前总觉得他性子沉闷,不曾想竟是个有胆识的。听闻陈正端的脑袋上好大一窟窿,鲜血汩汩地流。是阿寻下的手吧,也真够狠的。”
听了流音的话,白念又想起陈正端满头血污的模样。她小脸煞白,接过流音手里的帨巾后,重重地擦着自己的手背。
直至手背泛红,心里的恶心劲儿才堪堪压制了下去。
“那阿寻呢?他伤了人,府衙会不会将他怎样?”
陈家势大,得罪了陈家,别想有好果子吃。
阿寻才来永宁,哪懂这些。
说着,她双脚下榻,急着寻人。
流音将她摁回榻上:“小姐别急。阿寻只是去府衙回话了,他走前还说,绥阳来了位贵人,官做得不小呢。他一到永宁,便着手陈家的事,眼下陈家上下已全被羁押细查了。这不,陈府外头,还聚着不少瞧热闹的人。要我说,这陈家父子坏事做尽,早该遭报应了。”
“贵人?”白念呢喃着。
这位贵人来得可真够及时的。
七弯街的某处院落。
乔元均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他闷了一口热茶,抬眼去瞧坐在一旁的祁荀。
祁荀慢条斯理地拂茶盖,动作柔和,与方才大打出手的模样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