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归根到底,她还未弄清赵婉的来意,是以只能站在白念身侧,气吁吁地摁着起伏的胸口,
赵婉略微垂下脑袋,语气中含着几分歉意:“我今日前来,实则是来道歉的。”
“道歉?”
白念还以为她听左了。
素日里心高气傲的赵婉,没理也不饶人,这会儿竟说是来道歉的。
赵婉的手轻轻搭上菱花格扇,一双眼在院内扫了一遍,见院子里并无甚么人,脸上的神情忽然暗了一瞬。
白念循着她的眼神望去:“你在找甚么人吗?”
打一进屋,便三番两次地四下张望,若说没点心思,谁也不会信的。
兴许是猜中了赵婉的想法,赵婉假意笑了声,直言道:“那日在茶楼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回去之后我这心里到底是过意不去,这才想找当日那侍从好生道歉一番。”
白念沉吟着想了片刻,后知后觉地发现,赵婉口中的侍从就是她院里的阿寻。
这更稀奇了。
赵婉何时对一侍从平视而待了?
见白念迟迟不说话,赵婉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他今日不在府中吗?”
白念忙回道:“在的。”
她想着,阿寻身世凄惨,前几日还被赵婉恶言相向,男人面上不显,心里定是极为难过。
眼下赵婉肯来道歉,于阿寻而言还是有些好处的。
指不定阿寻听了,心里的芥蒂也能释怀一些。
思及此,白念吩咐流音道:“快将阿寻叫来。”
“阿寻...”赵婉复又念叨了他的名字。
原来他叫阿寻。
这名字也算是同宣平侯府的那位沾边。
第17章废了约莫是废了
赵婉叫住流音:“不若我过去寻他吧。这样显得诚恳些。”
白念讶然地张了张嘴,赵婉登府拜访一举已然怪异,眼下又说要亲自寻他,当真是上春的天气,变化极大。
二人兜转着来到库房,自上回元银闹事后,一些颇费体力的力气活,都落在了元银头上。清点物件的细活则交予祁荀。
眼瞧着元银吃了瘪,自央打心眼儿里替祁荀开心,他捧着晨时偷藏的两个白馍馍,笑意盈盈地捧至祁荀面前。
祁荀瞥了一眼,并未伸手接过。
“阿寻,别瞧白馍馍寡淡,很能果腹的。”
自央不同于祁荀,他自幼生活清苦,没尝过甚么好滋好味的菜式,是以每回进食时,惯爱取一些果腹的面食。
祁荀仍是埋首清点,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不饿。”
自央当他面薄,不好意思拿旁人的东西,正要将馍馍塞至祁荀怀里,忽有一双染着蔻丹的纤手,一把将他手里的白馍馍拂落在地。
闷闷的落地声传入耳里,祁荀瞥了一眼染了灰渍的馍饼,而后回过身子,看清来人。
赵婉站在白念身前,一手拨弄着沾了细屑的蔻丹,待清理干净才责问自央道:“这怎是人吃的东西?”
自央面色一红,他抿了抿嘴:“白馍馍能果腹,如何不是人吃的东西?我自幼便是吃它长大的,如今还不是身强力壮,活得好好的...”
说到后来,自央没了底气。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姑娘衣着华贵,一瞧便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这些姑娘小姐平日的衣食起居颇为讲究,他一底下当差的,如何能同她们相提比论。
他正要俯身退下,祁荀忽然蹲下身子,他修长的手捡起掉落在地的白馍馍,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下,掰下一小块含在嘴里。
“有甚么不能吃的?”
应郓风沙漫天,含沙的膳食都用过,他可没这么多讲究。
赵婉错愕地瞪圆了眼,却也不敢再说些甚么。
她偷瞥一眼身着短衣的男人,今日再见,她只觉得眼前的男人盛气逼人,一双狭长的凤眸里满是讥讽与不屑。
“小姐可是有事寻我。”他说话时眼神落在白念身上,并未搭理假意谄笑的赵婉。
白念摆摆手:“不是我要寻你,是赵婉有事同你说。”
话音甫落。祁荀的眉头显而易见地蹙了起来。
赵婉面色桃红,她接过侍婢手里的包裹,推至祁荀跟前:“先前是我说话不得体,今日是特来登门致歉的。”
祁荀双手交叠,饶有兴致地扫了她一眼。直至瞧见她身后的侍婢,他怔了一下,当即明白赵婉话里的意思了。
“赵姑娘回吧。”
赵婉指尖轻颤,面上划过一阵慌乱。
正此时,流音匆匆赶来库房,她额间冒着细汗,神情却有几分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