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我们满载而归被爹娘发现,都少不了一顿暴打。
“雨季水猛,你怎么敢带妹妹上那地方!”
娘亲作势要打我手心,沈安笑嘻嘻拦在我身前,摊出两只手。
“我替乔乔一并挨了!”
再后来新皇登基,雷厉风行,着手整治江州水灾。
我仍记得那日爹爹狂喜神色。
一向注重仪表的他不再剃胡编发,一头灰白头发草草一梳,卷着裤子便上河边巡查堤坝修筑情况。
只是这欣喜日日衰减,愁容攀爬上皱纹间。
我与沈安在书房外偷听到爹爹与同僚诉苦,言语间涉及什么林家,什么白银,我们二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懂。
直至官兵上门将爹爹抓走,我才隐隐约约猜到些端倪。
原先殷实家境一夜间贫困如戏,爹爹入狱被斩,娘亲只得放下官太太身段,替人浆洗衣物赚钱。
爹爹处刑那日,她不管邻里劝阻,非要带我和沈安观刑。
秋雨冷冽,冻得我清醒异常。
那醉心堤坝的小老头须发已经全白,神色自若,只在看向我们时颤了颤身子。
“乔乔,别怕。”
沈安紧紧攥住我手心,脸上不知是雨是泪。
爹爹走后娘亲像是丢了魂魄,挺了一年便撒手而去,只剩不过十岁的一对孩子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