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庆万低着头,心虚地道:“回皇上,臣家境清贫,身无长物,不过是闲来无事胡乱写点东西糊糊口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民间对摄政王给皇帝冲喜的这一宫廷秘辛津津乐道,以沈映和顾悯为原型改编的话本层出不穷,在深宅大院里颇为流行,安郡王还私下里给沈映塞过几本。
沈映无聊的时候翻了翻自己和顾悯的“同人”,印象中就数这个叫尚庆万的写得最好,此人写的话本文风香艳,故事猎奇,想象力很是丰富,给了沈映不少玩法上的启发,给他和顾悯在床笫之间增添了许多别样的乐趣。
后来让人一查,写书的人竟然还考中了这一榜的进士,考功名、写话本两不误,也算是个人才。
沈映向来开明,不会因为尚庆万写他的同人就责怪他,见尚庆万一副见了他唯唯诺诺的心虚样,觉得有些好笑,“可朕听说你胡乱写的东西在民间可是风靡一时,一书难求啊,说明写得不错。”
尚庆万在心里掂量了一下皇帝说的话,有些捉摸不透沈映的意思,这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责怪他?只能闷着头忐忑地道:“皇上谬赞了,微臣惶恐。”
顾悯这时候装作不经意地咳嗽了两下,提醒沈映下面还有这么多新科进士看着呢,注意收敛一点,免得颠覆了这些人心中君主威严的形象。
沈映心领神会,于是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地对尚庆万道:“虽然写的不错,但以后不许再写了。”
尚庆万忙行礼道:“微臣谨遵圣意!”顿了下,又道,“皇上,微臣还有一物想要献予皇上。”
沈映挑了挑眉,感兴趣地问:“哦?什么?呈上来吧。”
尚庆万从袖中掏出来一卷纸,沈映让身边伺候的太监下去取了拿给自己,打开卷纸一看,原来是一篇对他这个皇帝歌功颂德的赋文。
沈映以为尚庆万是在借机阿谀奉承他,心中便有些不大欢喜,面色也沉了下去,语气淡淡地问尚庆万:“这篇赋文,是你写的?”
尚庆万道:“回皇上,此赋并非微臣一人所写,而是今榜学子们集思广益而成,微臣不过是在众人的肺腑之言上稍稍润色而已。皇上雄才伟略,励精图治,为大应开创了如今这番盛世气象,臣等能有机会为国为皇上效力,实在是三生有幸,愿将此赋献给皇上,愿天佑我大应江山千秋万代,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座的新科进士们纷纷起身,面向高台上的沈映深深一拜,齐声道:“天佑我大应江山千秋万代,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映听着台下如洪钟一般的祝祷声,心中不禁生出豪气万丈,既得意又骄傲,他举起酒杯站起来,对着台下的大臣们朗声道:“众卿的心意朕明白了,在座的,都是我大应的栋梁之材,朕盼着能与你们一起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来!大家一起举杯共饮,今夜朕与你们不醉不归!”
琼林宴一直持续到亥时才散,沈映今儿晚上高兴,多喝了不少酒,等到离场的时候,脚下已有些不稳。
顾悯扶着沈映出了兴麟苑,到了外面,沈映却不肯立即回永乐宫,非嚷嚷着要去城楼上看风景,顾悯无奈,只得让侍卫们先去把城楼上的所有灯笼都点亮,然后和沈映一起登上了皇宫的城楼。
两人站在城楼的最高处,俯瞰被夜幕笼罩下的京城,大街小巷纵横交错,民居商铺星罗棋布,家家户户灯火明亮,好一番盛世繁华!
“看!”沈映衣袖一挥,举目远眺,自豪无比地笑着道,“这都是朕的江山!朕的子民!”
顾悯知道沈映喝高了,怕他摔着,紧紧揽着他的腰,从善如流地点头,“是,都是皇上的。”
沈映竖起食指,在顾悯面前摇了摇,“君恕,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也想来城楼上看看,那时我其实是想逃出皇宫,压根儿没想当什么皇上,可没想到,后来这个皇帝我居然能做这么久,还做得这么好,你听到今天那些新科进士是怎么对我歌功颂德的吗?你说我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皇上当然是最厉害的。”顾悯只当沈映说的都是醉话,并没放心上,抱着人耐心地哄他,“皇上醉了,咱们先回去休息好不好?”
“不好,朕还没看够朕的大好江山呢!”沈映不买账地推开顾悯,嘴角挂着傻笑看着城楼下面,手胡乱地指着,“朕的江山分你一半,你说好不好,君恕?”
这种话要是换个人听了,非得吓得腿软不可,谁敢要皇帝的江山,那不是造反吗?
但顾悯了解沈映,他虽然说的是醉话,但却是酒后真言,出自真心,顾悯相信沈映是真的愿意和自己分享这一壁江山。
“臣不要江山,臣只要圣上。”男人深邃的黑眸,凝望着沈映,含笑道,“在臣心里,皇上永远都重于江山社稷。”
“那你可真傻,江山送你你都不要。”沈映指着顾悯嘲笑了两句,默然片刻,伸出手指戳了戳顾悯的脸,眼里亮闪闪的,像落了漫天的星子,又道,“不过,朕就喜欢你傻。”
顾悯哭笑不得,握住沈映的手指,低头在他指尖上轻轻咬了一下,“臣可不傻,皇上喜欢臣,臣就拥有了一切,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
沈映得意地抬起下巴,晃了晃头,“那倒是,朕坐拥天下,你要什么朕都能给你!”
顾悯低声喟叹:“臣所求不多,只求能与皇上长长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