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1 / 2)

顾悯:“谢皇上!”

沈映坐正了身子,目光往下扫视,“把头抬起来给朕看看。”

顾悯抬起下颌,直视着沈映,沈映还得装作不认识顾悯的样子,眯起眼睛辨认了一下,皱眉道:“你再走近些。”

顾悯勾了勾唇,往前迈出几步,还没等沈映作出反应,一旁的朔玉看清了顾悯的脸后倒先惊讶失声:“顾少君?怎么会是顾少君?”

底下的官员们也在观察着皇帝的表情,看到明明已经死了几年的临阳侯突然“诈尸”回京,难免都会揣测是不是当初皇帝其实并没有真的赐死临阳侯,不过是他们联手演给百官看的一场戏。

沈映自然明白这点,所以当着百官的面,还是得故意装作脸色大变,一手撑着御案,另一只手指着顾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你、你……”

顾悯微微一笑,配合地问:“敢问皇上,这顾少君又是谁?方才在城外,有几位大人说臣长得像什么临阳侯,难不成这个顾少君,长得也很像臣吗?”

沈映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扶着龙椅站起来,一双明亮的凤眸死死地盯着顾悯,“你究竟是谁?!”

顾悯躬身一拜,“臣乃平阳王义子,徐景承。”

“不!你是他!你就是他!朕绝不会认错!”沈映脸色苍白,嘴唇也失了血色,在其他人眼里,真的就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惊吓一样。

顾悯朗声道:“皇上认错人了,臣就是徐景承,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是临阳侯,也不是什么顾少君,请皇上明察。”

沈映一拍桌子,怒容毕露,质问道:“还敢狡辩!当初朕赐你自尽,你为什么现在还活着?你处心积虑回到京城到底有什么目的?”

大臣们各个都敛气凝神,私下里偷偷交换着眼神,难不成,皇帝对顾悯诈死的事真的不知情?

朔玉虽然不明白顾悯为什么会死而复生,但沈映对顾悯的情意,这些年他都看在眼里,于是连忙扶着沈映劝道:“皇上,切勿动怒,保重龙体要紧啊!”

沈映重新坐下来,捂着胸口喘了好一会儿的气,然后才冷笑着道:“你不承认你是顾悯不要紧,你既然现在已经是摄政王了,那就把兵权交出来吧。”

“请皇上恕罪,臣现在还不能交出兵权。”顾悯笑了下道,“若此时臣交出了兵权,那岂不就是成了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兵权现在就是臣的傍身之物,事关性命岂能轻易交出?不过请皇上放心,臣对皇上、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绝对不会做对不起皇上的事。”

此话一出,百官们当即义愤填膺,开始七嘴八舌地指责顾悯言而无信,出尔反尔,顾悯却如置若罔闻,目不斜视,也不争辩,任由他们指指点点,忽然有人指着抬手一声惊呼,“不好!皇上晕过去了!”

原来身体孱弱的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顾悯给气得晕了过去,双眼紧闭倒在龙椅上不省人事。

皇帝一晕倒,大殿里瞬间乱成了一团,朔玉连忙命小太监先把皇帝抬回永乐宫,再传御医救治,皇帝都走了,这朝自然也上不了了,大臣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悯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金銮殿,却拿他无可奈何。

沈映自然是装晕,回到永乐宫,还没等御医过来,便已经自己醒了,醒了后便把所有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寝殿里,谁也不知道皇帝在里面做什么。

到了傍晚时分,顾悯以要和皇帝商讨国事为名重新进了宫,太监们不敢得罪摄政王,派人在皇帝的寝殿外面传了话,过了好一会儿,寝殿里才有了声音。

沈映穿着一身宽大飘逸的道袍开门走出来,负手往东暖阁走过去,头也没回地道:“宣他进来。”

语气不辨喜怒。

顾悯在太监的引领下进了东暖阁,他已经脱去了繁琐的礼服,换了一身轻便的蟒袍,绛纱袍绣金蟒,庄重威严,给人一种厚重的威压感,而这种威圧感,毋庸置疑,来自于他手上的权力。

顾悯一进去,便看到坐在罗汉床上的沈映,懒洋洋地歪斜着身子靠在软枕上,随意地翻看着一本书,已经入夏,暖阁里放了不少冰,可沈映依旧怕热,道袍穿得松松垮垮不说,还贪图凉快,赤足踩在地砖上。

顾悯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打量着那一抹惹人注意的白腻,一边行礼请安,请完安后,自发走到沈映面前蹲下,用双手捧起沈映的左足,若无其事地道:“皇上既在病中,就应该注意保暖才是,怎可贪凉赤脚踩在地上,若寒气侵体怎么办?”

沈映冷嗤一声,放下手里的书,故意抬起右脚踩在顾悯的肩膀上,俯下身,凤眸微眯,眼尾上挑,似笑非笑地望着顾悯,轻声问:“摄政王是在关心朕的龙体吗?那能否请摄政王看在朕龙体不适的份上,高抬贵手,放过朕?”

顾悯双手合拢,将沈映的左足如珍宝一般紧紧握在手心里,用大拇指的指腹在如那凝脂一般的肌肤上轻轻摩挲,抬眸含笑望着他道:“恐怕臣要令皇上失望了,这辈子,臣都不打算放过皇上。”

第83章

顾悯一进永乐宫,便有太监去司礼监找朔玉禀报消息,但是朔玉听了之后,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咱家知道了”,便摆摆手让送信的太监退下。

如果说一开始见到徐景承,他或许还会一时反应不过来,震惊于世上竟然会有两个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可都过了这一会儿功夫,他要是还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那就是愚蠢至极。

什么徐景承,那分明就是顾悯!

虽然皇帝和顾悯在金銮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演了一出相逢不相识的戏码,但朔玉在沈映身边伺候多年,对皇帝的脾性也有大概的了解,他回来后将两年前的事细细地捋了一遍,便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当年就奇怪,皇帝和临阳侯感情深厚,怎么可能突然就信了谗言要将临阳侯赐死,现在看到死而复生的顾悯回来他就完全懂了,必然是当年皇帝没有真的赐死顾悯,而是将顾悯秘密送出了京城,之后的两年多时间里,两人一人在京城一人在南疆分别韬光养晦,静待时机,里应外合杀了藩王一个措手不及。

最后曾经的临阳侯顾悯,换了个壳子,摇身一变成了摄政王徐景承,重新回到了京城。

朔玉面上不由得露出几分笑意,以前因为顾悯之死,他总觉得伴君如伴虎,哪怕曾经再受宠,在权力面前,还是会被君王舍弃,可现在他明白了,皇家也是有真感情的,就比如皇上和顾少君,几经周转,几经波折,最终还是不离不弃。

真好,但愿两人接下来的日子里能够顺遂平安,再无波澜。

朔玉正出神地想着事情,忽然从外面进来了一个太监,向他禀报道:“掌印,安郡王来了。”

朔玉回过神,正想问下属安郡王来干嘛,安郡王已经风风火火冲进了司礼监,手里还拿着把宝剑。

“王爷,您这是干什么?”朔玉看到安郡王提着剑走进来,吃了一惊,从书桌后面站起来,蹙着眉头不赞同地道,“您怎么能带兵器入宫?这是犯了宫中大忌您不知道?”

安郡王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小跑到朔玉旁边,紧张兮兮地问:“朔玉,本王听说,那个人回来了?是不是?”

朔玉:“……哪个人?”

“本王都听说了,那个摄政王,”安郡王把头凑到朔玉耳边,压低声音道,“其实就是顾悯是不是?他怎么没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朔玉抿唇笑了下,“王爷消息倒是灵通。”

安郡王不满地道:“本王又不聋不瞎,这消息现在宫外都传遍了好吗,本王能不知道?”

朔玉知道安郡王向来都口无遮拦的,没打算把实情告诉他,打起太极,道:“具体的情况咱家也不是很清楚,摄政王到底是不是顾少君,暂时还不好说。不过话说回来,王爷你带剑入宫究竟是想干什么?”

“来保护你和皇上啊!”安郡王瞪大眼,“本王听说那个乱臣贼子进宫找皇上了是不是?他如果是回来复仇的,肯定会对皇上不利,而你在皇上身边伺候,自然首当其冲,本王虽然武功不高,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和皇上被奸人所害!”他边说边掂了掂手里的剑,神情凛然地道,“顾悯呢?他现在是不是在永乐宫?本王现在就去护驾!”